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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古代言情 > 我不当真嫡女后,前夫追妻火葬场 > 第11章

顾明珩收到信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他如今人已经到金陵了。

金陵是南直隶的都会,也是司徒连所在之处,自明锦从颍州府走后,顾明珩与袁誉也出发离开了颍州。

他们先去了扬州。

调查秀丽楼和扬州知府李世忠的关系,这一查,追着蛛丝马迹,竟是把整个扬州府都查了个底朝天。

那秀丽楼,原本就是李世忠用来贿赂,以及勾连各地高官和富家子弟,用来谋私的地方。

扬州有李世忠这个扬州知府坐镇,其余大小官员又怎么可能不牵涉其中?向来,一个池子要么清、要么浊,哪有半清半浊的?

除此之外,里面专门还有一个小册子,用来记载进入秀丽楼中的人。

那袁正能进这个秀丽楼,追溯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是颍州同知的儿子。

区区一个颍州同知,算得了什么?

而是因为,那远在京城的那支袁家。

袁家是太子和五皇子一脉。

其余袁家子弟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不可捉摸,偏这袁正是个例外,风流好色,又有些自负文采、自视甚高,便被李世忠拉入了局。

李世忠当然也不是真的想拿袁家做什么。

他背靠司徒连,要按照这个身份,他其实得算三皇子那边的人。

但朝堂风云,随时都在变。

能多一个朋友,也就多一条活路,虽然这袁正没什么本事,但总归是姓袁,要是能跟这袁正交好,以后保不准就搭上了太子那条船。

当然,这也是一个双重保障。

要是日后三皇子那一派走得好,他从袁正这边又正好知道一些事情,自然也好拿去跟三皇子投诚去。

李世忠想得很好。

只不过还没等他把袁正这颗棋子彻底用上,就被顾明珩先盯上了。

所以说这袁正,运气也算是不错。

虽然蠢笨的被人利用,但总归还没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顾明珩自开始调查此事,就没准备放过李世忠和秀丽楼,只不过此事事关司徒连,不好轻举妄动,他便没有立刻发作。

如今,顾明珩已经把司徒连的罪证也全部都已经查到了,此外,还有应天、松江、安庆那几处的大小官员。

可以说,这次南直隶这边的官员,是彻底要大换洗了。

吴济拿着信鸽过来的时候。

顾明珩已经和袁誉回到位于金陵的府中了。

司徒连已经被拿下,其余金陵涉事官员,也已经全都被缉拿。

这会顾明珩正在草拟公文,要把金陵和扬州的事情,传到京师去。

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自然不用担心会有人中途作梗。何况他以长安王的身份,往京中快马送急信,谁又敢拦?谁又能拦?

其实一开始,顾明珩以长安王的身份往京中送信,也无人敢拦。

即便郑清全胆子再大,也该知晓这其中的分寸。

何况这郑清全的胆子,其实还不算太大,他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说到底,顾明珩这次还是存了私心,那李世忠和秀丽楼把她困了十年,司徒连作为南直隶的布政使,监查不当,还与之勾连用来谋私。

他既要查,就不可能放过一个人。

此时已是夜里。

院里院外皆已被点上烛火,烛光通明。

顾明珩一身宽大黑衣,独坐于书桌前,提笔书写。

宽大的衣裳藏不住他的宽肩窄腰,顾明珩很高,也很俊美,只不过身上的气场太过肃杀凛冽。

公文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内容,他却还没有停笔。

袁誉站在他身后的窗前,手拿那从秀丽楼中找出来的册子,一边看,一边摇头啧声:“都说这南直隶的官员最是擅长抱团,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抱团法。”

“也是,权色女色,人有权了,就爱搞点女色,这李世忠也算是聪明,想出这么一个法子。直接弄了这么一个楼,把所有人都掺和到了一起,就算日后有人有反心,也能拿这个要挟他们。”

“你当只有南直隶如此?”

顾明珩头也没回,手下的笔也没停过:“只不过这次正好被我们碰上了。”

他想到什么,又沉声嘱咐了一句:“告诉你那个好堂兄,这次就算了,日后再犯,我绝不轻饶!”

事情突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袁誉稍稍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你放心,我那日去袁府的时候,就跟我那位叔祖母和堂叔说过了,他们知道怎么做。”

见前方没再传来什么声音,袁誉知道这事便算是过去了。

他看着男人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

顾明珩突然说这个话,当然不是因为他那堂兄也去过秀丽楼。

真要这么算,这次就不是只换个布政使和几个知府、同知这么简单了,恐怕南直隶这里大半官员都得被换掉。

只不过他那堂兄好死不死,曾经看上过那一位……

按照那秀丽楼崔妈妈的说法,当初他那堂兄还摸过那位的手,只不过看到她脖子上的疤痕时,便皱了眉,生了退意,又有那个越娘子柔情蜜意哄着,他那昏了头的堂兄,自然就先顾着怀里的美人去了。

不过他们要是真晚一些,恐怕他这昏了头的堂兄,就真要对那位下手了……

毕竟那位长得是真好看啊。

袁誉自己也算是花丛中里过,但纵观京师这么多美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是高门大户还是小家碧玉,都没有那位长得好的。

袁誉想到这,不禁又有些庆幸,亏得是先找到了。

真要等走到那一步,别说袁正和颍州府这脉,恐怕就连他们这支跟顾明珩的关系,也得彻底了断了。

不。

真要到那时候,恐怕就就不止是了断这么简单了。

他是见过早些年,顾明珩为这事疯魔的样子。

有时候,他都觉得顾明珩把自己困住了。

为了这么一桩,其实与他根本没有多少关系的事,硬是把自己修成了一个苦行僧。

明明作为大乾最尊贵、也最受宠的长安王,本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硬是把自己困在那个苦寒的北地这么多年。

日日风吹日晒的,别人如何,他也如何。

打仗的时候,更是拼命的不行,好几次圣上和姑姑都被他吓个半死。

连娶妻也不肯。

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别说娶妻生子了,恐怕后院小妾都一大把,儿子、女儿都能满地跑了。

他倒好。

一个人孤零零的,别说娶妻了,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

“喂,顾明珩。”

袁誉忽然看着顾明珩的背影,喊了一声。

顾明珩依旧头也不回,嘴里倒是淡淡应道:“何事?”

袁誉本想问他,知不知道这次陛下召他回京的消息,他却是知道一些内部消息的。

那日他进宫陪姑姑吃饭,正好听到姑姑和圣上在讨论此事。

圣上又准备把他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这次特地急召他回京,为得就是让他娶妻一事。

他乐得看这个热闹,正想跟人透个口风,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顾明珩显然也听到了,只不过他没有回头,但手上的动作明显是慢了下来。

袁誉也停下声音,往外面先看了一眼:“是吴济。”

话才说完,吴济就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急匆匆走了进来。

“主子,青信来信了!”

顾明珩一听这话,神色微变,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匆匆起身走了过去,待接过竹管,拿出里面的字条一看。

顾明珩先是皱眉,后面又逐渐舒展了眉宇。

“怎么?”

袁誉看他这个模样,也十分好奇,他走过来问道:“明家妹妹怎么了?”

顾明珩听到这个称呼,立刻皱眉抬头,他不答反问,语气很不好:“你乱喊什么?”

袁誉无语。

“我怎么乱喊了?明家和袁家这些年是没怎么往来,但要放眼几十年前,那明家还跟我们袁家结姻过呢。”

“我叫妹妹怎么不对了?”

京师那么一块地方,高门大族,各门各户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牵连的,只不过看如今这个牵连,还在不在,要不要继续维系罢了。

袁誉一番解释,见顾明珩依旧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他心里无语,嘴上倒是讨饶起来:“行行行,我不这么喊,行了吧。”

“管东管西,管得真多,你是她谁啊?”袁誉小声腹诽了一句。

顾明珩听到了,但也懒得理会他这一声吐槽,他只是就着纸上的内容,与人说道:“她已经知道安远侯府的事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但真的听到,袁誉脸上神色还是跟着一变。

“没事吧?明妹……”

一句妹妹又要脱口而出,被一双漆黑的凤眸无声看着,袁誉声音一卡,忽然就住了嘴。

他轻咳一声,重新换了称呼问道:“明姑娘没事吧?”

顾明珩看着字条上的内容,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信上说她一切都好,并无大恙。”

其实不止。

按照青信说的,她哪里是无恙?

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想象中的哭闹,一切都没有发生。

甚至还转过头,主动去安慰跟她说话的那个妈妈。

再一看手中小像。

小像自是简单,但也能感觉出她的悠闲和无所谓。

按理说。

她能这样,顾明珩应该高兴才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张小像,顾明珩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变得更加难受了,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挤压着,让他难受得都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他宁可她大哭一场,大闹一场,也好过这样什么都不在意。

是因为害怕哭闹被人不喜、被人厌弃,所以把情绪都压抑着,不肯表露出来吗?

还是早就看透了人心和人性,所以已经习惯了。

想到那日秀丽楼中,拷问那个满娘时,得到的那些消息,他才知道这十年,她曾被人抛弃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满怀期待,最后都会迎来失望。

所以她才会这样吗?

才会在这样的时候,把自己当做一个没事人一样。

不管是哪一种,顾明珩的心里都不好受,他指骨用力,像是要把那张纸攥于手中,可听到纸张摩擦所发出的声音,他又立刻回过神,待见那小像的空白边缘被他攥出了印子,顾明珩又皱起眉。

他用指腹去小心抚平小像。

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可落入袁誉的眼中,却让他皱了眉。

“你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袁誉边说,边走过去,试图看得更清晰一些。

可顾明珩却没有要给他看的打算。

“没什么。”

顾明珩说着,便重新回到了书桌那边,“等金陵这边的事解决之后,你亲自去一趟扬州,把秀丽楼那边的尾巴收干净。”

“我不希望以后有人拿这事,跑到她面前乱说什么。”

“还有那两个以前抓走她的人贩子,我已经托卓前去找了,之后你一并把他们带到官府,解决了。”

“至于那个满娘——”

顾明珩说到这个人,变得略微有些沉默起来。

如果是他自己,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这个人,可回想那日在颍州,袁誉回来时,与他说起她离开前做的那些事。

她看着冷漠,其实心肠最软。

对待那个曾经背叛她的越娘子都如此,更何况这满娘还曾对她有救命之恩。

修长的指尖轻敲桌面,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声响。

顾明珩最后还是发了话:“等那边的事了了之后,就放她走吧,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巴,私下也派人跟着,别让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袁誉没有立刻说话。

直到顾明珩回头看了过来,他才看着她沉默答应:“……知道了。”

他放下册子,往外走。

走前,他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依旧在提笔书写公文的男人。

他身边还放着那两张纸。

先前匆匆一瞥,袁誉虽然没仔细看清,但隐约也瞧出个大概。

除了一张字条之外,还有一张小像。

青信能送来什么小像?

这自然不必多说。

其实这种小像什么也正常,锦衣卫他们也时常会画这种东西,可让袁誉觉得有异样的,是顾明珩那个小心的态度。

想到顾明珩刚刚那副小心翼翼抚平小像的样子,袁誉就觉得这事有些邪乎。

想到一个可能,袁誉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

“……顾明珩。”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嗓子都不知何时变得沙哑了。

“嗯?”

或许是听出语调不同,这次顾明珩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袁誉看着他,张了张口。

腹中的话,下意识要脱口而出,但看着顾明珩那张脸,又愣是先憋了回去。

眼见顾明珩看着他一点点皱起眉,袁誉匆匆回过神,撂下一句:“……算了,没事。”

“估计是我这阵子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他捏着自己的鼻梁,皱着眉,往外走去。

顾明珩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嘱咐了吴济一声:“让厨房给他做一碗参汤。”

吴济应声离开。

顾明珩继续补全那一道公文,等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手中毛笔。

等墨迹干掉,他喊来人,让人立刻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等人走后。

顾明珩终于得以喘口气歇息了。

他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头微微仰起。

窗外月光落在男人俊美的脸上,平静似水、犹如银光,周转几地,连续大半个月未曾好好歇息,男人眼下明显多了一些青色,但这一点青色,丝毫不曾影响他的容貌。

挺鼻薄唇,凤眸长眉。

少年时的洒落和不羁已然退去,二十六岁的顾明珩成熟矜贵且稳重。

吴济进来,见他这般闭目歇息,忙轻声劝道:“主子,回去歇息吧。”

顾明珩其实也没睡。

闻言,他沙哑着声音,低低嗯了一声。

闭目起身。

要往外走的时候,他看着桌上那两张小纸,本该阅后即焚,但看着那小像中的女子,顾明珩略作犹豫,终究还是留了下来,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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