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把一切告诉了多克，多克却是坦然一笑，“姐姐，目前只有你没有症状啊，我们时日无多了，你赶紧拿着钱走……”
“你说什么呢？”希娜照着他的头就要打，但手却是忍不住地高高扬起，又轻轻放下。
“姐姐，你听我说……这样我们中总能活一个。”多克道。
希娜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怒道：“你们要是死了，我可还有什么好活的？”
这是多克第一次看见希娜如此情绪失控，因为在他记忆里，姐姐永远是温和冷静的……
那会儿自己在街头乞讨，下班的人群在自己面前走过。他见一个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路过，眼睛里便立刻闪过一丝希望。
多克迅速走到夫人面前，跪在地上，拉住了夫人的衣角。他用微弱而诚恳的声音说：“夫人，请您给我一点钱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然而，夫人却鄙夷地地看了他一眼，嫌他的手脏，一脚就踹开了自己。多克一下子跌在路边，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失望的表情，但他仍然没有放弃。他试图站起来，向夫人再次乞讨，但夫人却加快了脚步，离开了现场。
就在他心中充满了失落和绝望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他拉了起来。拉他的人是个女孩，女孩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给了他一只面包。
后来多克便缠上了这个女孩，要跟她回家。
这个女孩就是希娜。
通过希娜，他认识了威尔泽等同伴，确切点说是同类。一开始他们一起在城外的工厂里面运煤，一天工作个20小时左右，总得是能赚点钱一起吃用。可惜后来工厂爆炸了，弗兰城的经济便一落千丈，他们便在城里寻找找其他工作。
接连碰壁失败后，大家才当起了扒手。
若不是房东太太是个老绝户，死后房屋无人继承管理，他们早就又流落街头了。
……
多克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希娜，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可是苦难从来不会因为弱者的流泪而停止，时间也不会因为你绝望无助就不流逝，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清晨，希娜是被枪声惊醒的。
很快一群警察闯了进来，他们用白布蒙着面，暴力踢开了门。
同伴们从地铺上缓缓爬起，警察看了桌子上一罐子药片大喝一声“全都带走。”
“可是他们已经下不了床了……”希娜扑了上去喊道。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到了她的头上。警察凶狠的眼神瞪在希娜脸上像是要把希娜的脸瞪一个窟窿。
希娜怔怔的，慢慢举起了双手，不断后退。
“能走得动的，给你们机会赶快滚出城，走不动的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警察摸用枪指着她们道。
“好好，我们都能走。”希娜忙回应道，两行泪从已经哭肿的眼里面再次流了出来。
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都慢慢下床，唯独威尔泽和莉薇还躺在床上不动。希娜忙叫多克一起去扶，他们互相帮扶着把威尔泽和莉薇连抬带拖地带出了门。
“别怪我们，这是城主的命令，所有感染人员都得出城隔离。”警察们见他们出来便赶紧捂住面上的白布道，仿佛是生怕他们身上的病毒飘到自己身上。
街道上有很多居民都扶老携幼向城门方向走去。有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孩，有从工作中中断的年轻人，也有拄着拐杖的的老太太。他们无一不是面色惨白，咳嗽连连还被警察驱逐着赶路，活像被发配的犯人。
城门大开着，守门员立在两侧。希娜吃力地背着威尔泽前行，威尔泽的脚拖在后面，擦着地面从家到城门。一旁跟着多克等14个同伴。他们本来就面无血色很虚弱，一大清早被暴力赶出来，日光刺着他们的眼睛，他们极度不适地眯起了眼睛，嘴里还一边喘着热腾腾的气一边咳嗽。
一个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胜脚力，停在了地上想歇息一会儿，门卫兵一脚就踹在了她的背上。希娜听见老人家的哀嚎，便回过头去。
“看什么看，走你的路。”警察大喝道，在后面拿着枪指着她的头。
希娜“呵呵”一笑，目光痴痴地继续赶路。
“让道让道。”
城门外一辆超大的平板车向城内行驶而来，前面几个壮汉骑着高头大马在拉。
平板车上是一棵很大的松树，刚砍下来的，还散发着松木特有的香气。
城墙上有人喝道：“快点，耽误了城主过平安夜，你们就等着下地狱吧！”
原来今晚就是平安夜呀！同样是平安夜……可笑……
当晚，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她们再次成为了流浪儿。可幸希娜找到了那个废弃的工厂，这才让大家不至于葬身雪腹。
“姐姐我冷。”莉薇蜷缩成了一团道。
希娜想抱住莉薇，但腿上还躺着威尔泽。于是她想了想道：“大家聚拢到我这里来，我们抱团取暖。”
于是16个流浪儿就这样蜷缩着抱在一起。
“姐姐我还是冷。”多克道。
“想一想美好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希娜无奈地安抚道，
“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我们每一次圣诞节都要吃得饱饱的。”多克闭上眼睛喃喃道。
“是的，在买很多礼物。”希娜附和道。
“礼物要很多很多，多到堆成一座小山，然后一起放到圣诞树下”多克道。
希娜苦笑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势必还需要一棵很大的圣诞树。”多克又补充道。
“对……要有城主今天运的那棵……那么大。”莉薇沙哑着嗓子喘着气道。
众人静默不语，没人再接话。工厂里阴冷破败，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雪一直下个不停，外面时不时传来树枝被压断的声音。
这一晚仿佛格外得漫长。
……
希娜最后再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同伴们的遗容，麻木地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白茫茫，雪堆积的厚厚的一踩一个坑，希娜小腿肚子上一片冰凉，可是再凉也没有心里凉。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行走着，眼神空洞，痴痴呆呆的像一只木偶。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走。前面不时出现几只出来觅食的乌鸦。它们凄厉地在空中叫着，仿佛是在控诉这个世界。
不知道走了多久，希娜也是丝毫不感觉累的。她大体是走到了高处的一个小山丘罢。
站在这座小山丘上，抬头一望，竟然歪打正着地望见了弗兰城。弗兰城最中心的高楼上灯火通明，她可以清楚地望见高楼的阳台上站满了欢笑敬酒的人。
突然她耳边传来了“嗖”的一声，紧接着“嘭嘭嘭”，城市的空中闪烁起了烟花，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在天空中。好生雅致，若是在城里看定然是一幅美景吧！
只可惜与她们这些人都无关。
希娜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整洁的一片雪原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印，孤零零的，绵延得很远，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望着天空笑了笑，脚一软向前面一跌，在雪地里面砸出一个人形。这一次，她再也没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踏雪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悠闲地走了过来，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悲惨的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才多久不见，怎么就被弄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