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节，咱家的地几个人都干不过来？”林婉玉说。
林文勇说：“你也种过地，知道春耕时节重要。咱们家里连婉华在内，有五个人是不干活只吃饭的，种的那点地，收成不好就得饿肚子。”
莫春燕问她：“你要我们跟你一起采野菜？”
林婉玉点头：“对，现在能摘的野菜都要。那边量大，需要每天都送，鸡蛋也要。”
“县城里的人，真那么爱吃野菜？”罗红英觉得城里的人脑子被烧坏了。野菜又不是没吃过，有必要花钱到饭店里吃吗？
林婉玉直接给她下达任务：“你继续去收鸡蛋，一块六收不到就按市价收。”
林顺荣反对：“你妈去收鸡蛋了，家里谁煮饭，谁管孩子？”
林婉玉问他：“我们种田种地，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吃饱饭吗？现在有比种地更轻松的赚钱方式，为什么不做？”
“主要是你这个路子不牢靠！”林文忠替父亲回答。
林文勇说：“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去摘野菜，像什么话？”
“县城的野菜生意现在还是独家，但说不定哪天就没那么好销了，就得趁着这段时间大干一场。要是等别人也去县城送菜了，我们就没什么优势。那个时候，你们想挖都没机会。”林婉玉淡淡地说。
莫春燕和郭惠兰咬着嘴唇不说话。
林婉玉看着罗红英，直接向她下任务：“你继续去收鸡蛋。等我去县城回来，马上兑现昨天的约定。”
罗红英心思开始摇摆。
林婉玉再对两个嫂子说：“你们去采回来，我按一斤五分钱收。你们要是不愿意去，我就找村子里愿意的人去。”
听了她这个狠话，莫春燕和郭惠兰相视一眼，发现彼此都动了心，便说道：“我们起早一点去，不耽误地里的活儿就行。”
“你们自己拿好主意就行。”林婉玉利落地说。
林顺荣看着她：“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了？”
林婉玉摊手：“我没有当家啊，我只是想带着大家一起挣钱。挣钱买肉吃有什么不对？我又没强迫大家。”
林文勇烦躁地说：“你呀，别把咱们家搅乱了，赶紧找人嫁了。”
林婉玉瞪他：“早知道你这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就不该让你吃鱼吃肉。”
“一天就挣个几毛一块钱，谁稀罕？”林文勇说。
郭惠兰看一眼丈夫，撇撇嘴：“你不稀罕我稀罕。婉玉，你就说要摘什么菜，我明天一早就去。”
莫春燕跟着说：“对，先把眼前的钱挣了。我们可不能跟钱过不去。”
一斤五分，十斤五毛，二十斤就一块钱了。只要林婉玉收，她们一天能摘个一百斤！
罗红英摆着婆婆的架式：“别耽误了做饭。”
吃完饭，林婉玉把干米粉收好。这几天先去县城送野菜，等市场饱和了，再出去换。
不过她想让米粉流动得快一点，去厨房对两个嫂子说：“我从县城带回来的干米粉是要卖的，你们可以跟村子里的人说，晚上可以到家里来买。单买是两毛八一斤，拿米换是一斤米换六两粉。”
莫春燕和郭惠兰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林婉玉强调道：“嫂子，你们跟着我一起干，不会让你们吃亏的。现在缺蛋，你们要是有人脉也可以帮着多收一点，目前我给的价钱是一块六。”
“你到县城卖多少？”郭惠兰问她。
林婉玉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这个不能告诉你。”
“行！我不问，只要能我让赚钱，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郭惠兰说。
……
林顺荣洗完澡之后，披着外套走进房间，对罗红英说：“你最近有没有给婉玉找到合适的人？”
罗红英说：“公社有个姓樊的鞋匠，今年三十六岁，有两个儿子，头个老婆死两年了，前两个月开始找人说媒。”
“比婉玉大了十一岁呐？”林顺荣眉头皱得紧紧的，“后妈不好当。”
“我知道呀。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她结过一次婚，只能去给人家当后妈，嫁不了没结婚的小伙子。”罗红英无奈地说。
“那年纪也太大了。”林顺荣追问，“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罗红英幽怨地说：“那种家里穷得连一床新被子都买不起的老光棍有啊，你愿意她嫁过去吗？那个樊鞋匠虽然年纪大，但人家有手艺，她嫁过去不用下地干活，不比在农村舒服？”
林顺荣拢了拢外套：“那就尽快安排他们见面吧。看看回来才几天，把那两个媳妇的心都搅浮了。”
罗红英看着老伴，不解地说：“你有没有觉得婉玉变了很多？她以前在家里跟我们说话都结巴，现在说话是一套一套的，谁都说不过她，还有胆子去县城做生意。我瞧着原来秦正也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
她这么一说，林顺荣也意识到问题所在：“还真是。那会有人冒充她吗？冒充得那么像，家里又没厚底子，她图什么？”
罗红英吓一跳：“她不会中邪了吧？听说宝塔村有个特别厉害的蛊婆，要是被她放了蛊，就没了灵魂，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有这么厉害吗？那合着婉玉是挣钱给她花？”林顺荣问。
“不然你怎么解释她变化那么大？”罗红英反问。
“那怎么办？”
罗红英说：“把她锁家里，不让她出门。再找个道行深的道士过来解。”
林顺荣：“这样有用？”
“有没有用都得试试。不然这事儿传出去了，谁还敢娶她？”罗红英说。
“行！这事你去安排！”林顺荣说。
林婉玉根本不知道罗红英夫妇在房间里讨论自己。她担心有老鼠吃米线，让莫春燕去邻居家里借了一只猫回来，关在屋子里。
村子里的公鸡打第一声鸣时，林婉玉就醒过来了。她悄悄起身，穿上衣服下床。她打算跟着两个嫂子一起去摘野菜，今天就采些龙葵和一点红，还有野生枸杞叶，要是收成不错的话，就先跑一趟县城。
下午让莫春燕和郭惠兰去拔竹笋采蕨菜挖野葱，争取每天都去一趟。
她洗漱好，莫春燕和郭惠兰也穿了衣服出门了。姑嫂三人拎着藤篮和袋子，举着火把往村外的山岭走去。
太阳刚升起时，三个人已经把篮子和袋子都装满了。只要把菜送到县城，就能赚到钱，心里美滋滋的，一路笑着回来。
林婉玉打算换身衣服就去火车站。
她进了房间，掩上门，从行李袋里翻衣服。林婉华和秦芸已经起床，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门上传来一阵响动，她以为是猫发出的动静，并没有理会。等换好衣服要出去时，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大声喊道：“是谁在外面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