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媳妇廖淑芬说：“阿阔也就是昨天晚上送婉玉回家，怎么就传得这么离谱了？”
乔桂芳把小儿子叫来，问他：“你昨天送婉玉回家，跟她说了什么话？”
秦阔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就说她做生意要是差钱，尽管跟我开口。她说不能要我的钱，还让我跟她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让人家嚼舌头坏了我的名声。”
廖淑芬看一眼婆婆，再看小叔子：“就这些？”
秦阔听那个谣言，心里也恼得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总共就那几步路，我还能跟她说多少话？你们也是的，就这个破事还当真了。”
乔桂芳瞪他一眼：“你也二十几岁的人了，对自己的事情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
秦阔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就扯到我不上心？今年厂里要给我评五一劳动模范。”
乔桂芳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廖淑芬在一旁笑起来：“哎哟，你真是一点都不开窍。你还不知道啊？妈正在给你物色对象，准备过几天让你们见个面，现在传出这种谣言，对你不好。”
秦阔没好气地说：“要是个容易听信谣言的人，不见也罢。”
“你懂个屁！”乔桂芳忍不住打他一掌：“那姑娘是林场的职工，高中毕业从城里插队来的，长得秀丽又有文化，盯着她的人多着呢。”
“哦！”秦阔淡淡地回应：“城里来的姑娘娇滴滴的，她愿意嫁农村？”
乔桂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所以你给我表现好一点，别出什么岔子。”
“皇上不急太监急！”秦阔丢下这一句话，就进了自己房间去。
乔桂芳向大儿媳妇抱怨：“你瞧瞧他这个样子，我不替他张罗，估计要打一辈子光棍。”
廖淑芬说：“有些男人在这方面是比较迟钝的，阿阔这个年纪也不用太着急。”
乔桂芳说：“好姑娘不多啊！他都吃公家饭了，也不好随便就在附近村子里找一个吧？”
秦阔现在是家里的宝贝，岁数不大模样周正，从部队回来进了氮肥厂，已经是非农业户口，怎么着也得找一个非农的。
媒人介绍的姑娘很多，她唯独就相中了那个林场的知青职工钟湘华。有文化有相貌，品性也不差，要真跟秦阔在一起，他们家算高攀了。
乔桂芳也不以为意，家里有钱，三个儿子懂事孝顺，对小儿媳妇的人选挑一点那又怎么了？
廖淑芬知道婆婆也是个顶要面子的人，便顺着她的话说：“是是是，不能随便找。”
乔桂芳的思绪回到最开始，她问廖淑芬：“你说这个谣言是谁乱传的？阿阔平常不爱出去串门，跟村子里的小媳妇话也不多。”
廖淑芬想都没想，直接说：“还能是谁？当然是婉玉的那两个妯娌，听说分家后还闹了一场，婉玉还拿刀要砍人呢。”
乔桂芳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那两个破烂货，一天尽不干正事儿。”
……
林婉玉的心思都放在野菜生意上。蕨菜处理完，下午有空，她又到地头挖了一些野葱，到水沟里清洗干净。
吃过晚饭，她把泡着蕨菜的水换了一道，再拿来背蒌，往里头垫上一层干净的塑料薄膜，这样不容易漏水。
临睡前，她弄了一份拌蕨菜，放在一个小陶罐里，明天带去县城。
第二天一早上起来，她洗漱完毕，随意吃了两口剩饭，跟于凤仙交待一声，就背上蕨菜和野葱，去往火车站。
这年头交通运输业不是很发达，出远门的交通工具只有火车，而且速度很慢。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才到达县城。下火车时已经快到饭点，去市场卖菜已经来不及了。
林婉玉的目标客户也不是菜场的零客，而是县城里的个体饭店。现在有能力下馆子的人，通常不会在金钱上有过多的计较。只要有新鲜的菜品，他们都愿意掏钱尝一尝。
饭店需要量大，哪怕价格低一点，只要流通得快，她还是有钱挣的。
她背上有一个大背篓，里头是焯过水的蕨菜，手里还有一个藤篮，装着洗干净的野葱，还有装着凉拌菜的陶罐。
原主体力比她好，又背又拎，还有力气走路。
县城的饭店有好几家，林婉玉最后选择了一家门头比较大，看起来比较干净的进去。
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列了几样菜名。林婉玉点了一个猪肉炒白菜，再加一个黄豆海带汤。
点完菜，她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把背蒌放在地上。
菜很快端上来，她把自带的凉拌蕨菜从陶罐子里拨出来，慢慢地吃着。
到饭店里来吃饭的人渐渐多起来，她的旁边和对面都坐上了人。他们看到她碗里紫色的蕨菜，好奇地问道：“店里有这个菜吗？我们怎么不知道？”
林婉玉大方地说：“这个是山蕨菜，我自己到山上采回来拌的，味道还不错，你们尝一尝。”
不待别人回应，她就捧着陶罐，往人家碗里倒去。
得吃不要钱的东西，味道确实还不错，旁边的人连连夸赞：“这个菜味道真不错呢，酸酸辣辣很下饭。”
林婉玉拌的时候放了一点芝麻油，味道传得比较远，惹得旁边桌子的人都忍不住过来问：“你们在吃什么？”
她把陶罐递给问话的人：“自己拌的蕨菜，你尝一尝。”
吃到的人交流起来：“这个是山上的草吧？我都不知道能这样吃，改天我也在家里弄弄。”
“我倒是知道有人吃蕨根粉，以前饿肚子的时候上山挖。嫩苗我们也吃过，一般跟肉炒，这样凉拌我还是第一次吃到。”
芝麻油特殊的香气和食客们的大声讨论，引起了老板唐建华的注意。等忙完了，他背着手从后厨走出来，看到林婉玉的饭还没有吃完，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位同志，你吃得这么慢，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林婉玉抬头看他，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年头敢下海开饭店的人，都有两把刷子。要是谁说他炒的菜不好吃，他是会急眼的。
她笑了笑说道：“不是，菜味道还可以。我是想跟你做点生意。”
唐建华看着她放在地上的背篓，挑眉问道：“怎么？要向我供菜？”
林婉玉点头：“对，想跟你供些山野菜。”
唐建华双手抱胸，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人家下馆子都要吃肉，谁愿意吃山野菜？早几年都吃得够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