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二楼
随警人员“楼队，有您电话，对方来回打了好几通，要您立马给他回电”，
楼偐凡刚回会议室不久准备用公司电话回过去，兜里响起了临丰市川望城的新号码，他感到相当意外地接通电话。
“你怎么有我个人号码”，
对方是个声音浑厚的男中音，听起来岁数跟他不相上下。
“你是琥珀川城的楼队”，
“听起来你感到很好奇我从哪弄来你的号码，又为什么急着找你这事”。
“没错，没什么重要的事也没时间找你”，楼偐凡的声音显得出乎意外的平静。
“川望城的人都评价你脾气古怪，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回事”
“羊毛出在羊身上，标签是撕不完的”，
封晋嘴角漾起弧度，不苟言笑道，“久仰，自我介绍下，我是临丰市川望城的封晋”。
“客气了，封警官”他意识到这个川望城第一警头衔的封晋来电，必定也是大事件，要么是来寻求合作，如果能与川望城警队达成长期协作那将是如虎添翼。
“城内线人举报，有人在五都新市场中巷586号街看见程时”，
封晋一五一十阐述程时逃进川望城的来龙去脉，或许是一早便听说过楼偐凡的威望，说起来两人的职位相当，属于同级职位，但他却用了敬语。
两人同是二级警员至一级警司，三年前一同晋升至现在。
封晋记得很清楚，之前一起缉毒犯罪团伙那会恰巧接到缉拿同一个头目，当时的楼偐凡头部被爆雷碎片击中，缝了几十针后意志力还十分坚定。
“问你个问题，对这份职业有过后悔吗？说实话”
“怎么，想听实话，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假话”楼偐凡的嗓音低沉磁性，
“你觉得我们常说的办案办的是案子主体，还是跟案子有关的人，这其中大有深意”，
楼偐凡的话像是将其缠绕在舌尖细致反复地品磨了一番。
“受教，受教”
“稍等”
封晋暂停与楼偐凡通话，转身接起另一通报警电话，报警人是个约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情绪异常激动兴奋，“喂，喂，喂是封警官吗？这里是人民日报社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我是严七，你们不是在抓捕那个程时啊！我看到他了，他中午去了御庭街道阳光实验小学，带走了一名六年级学生去游乐园”。
他思绪还在甄别严七描述的可靠性，“你说的要是有不属实后果严重”。
严七摇摇头，晃着电话筒说道，“句句属实不敢有欺瞒”，
封晋挂断电话回到楼偐凡这边继续话题前，率先命人前往该小学搜索，
“刚才再次接到有关程时的线索，带走了阳光实验小学一名六年级学生”。
他脸庞露出不安与焦虑神色，“你那边能尽快安排人过来协助不，相信你那几个精英手下有法子”。
楼偐凡思绪停留几秒钟，按了下眉心
“今明两天内我带队过去支援你，有什么情况随时电话联系”，
楼偐凡隐隐不安地预感有别的事情要发生，揣着的大石头久久放不下。
“楼队，要不先看看这个”习蕊希欲言又止的将视频拿给他看，眼角湿润。
视频内录的是程时全过程虐杀麦灵犀，面目狰狞完全是另外一人，丑陋的嘴脸暴露，在他们面前他从未这样，不得不说此人非常会伪装。
楼偐凡看到一半便关掉视频，脸上的怒火直线上升，再努力克制血压上升，他回想起来半个月前的体检报告，医生嘱咐他最近工作量导致他有高血压风险。
他换下来身上那件割破一道口子的警服，柜子里拿出新警服换上。
“发消息给凝子，让她医院回来后跟来川望城集合”他看了眼旁的习蕊希，抬手示意，
“其余人出发”，
“对了，视频那事先不告诉她，说不定会做出疯狂举动”。
北家
北森驰一时语塞，凝眉嗤了声，眼神悠悠地停在她身上，
“你要是非得插手程时的事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北楚凝抿下唇线。
他露出些安慰的神情，递给她一张副卡，“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不需要”
“早在我需要这些的时候，你又在哪”
北楚凝浅淡一笑，抽取了桌上一张干净纸巾擦拭手腕上的表带。
靳斯悦刚从陆晋然教授那回来，身上的貂皮大衣套在肩膀略显小，下意识瞧了正准备出门的北楚凝，两人四目相对，“又去找陆教授要检”，她勾着唇，今日寒了一天的脸色又重新染上冰霜。
“最近捕捉程时有什么进展”靳斯悦笑容很有几分兴味，打量北楚凝不太精神的面色。
北楚凝话锋一转，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最近你频繁出现在迷踪内，难不成也是因为药品的缘故，他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少去里面掺和，搞不好哪天连命都搭进去”，
“命，你信命吗”靳斯悦眉眼重新染上不悦，讪笑道。
并颇有几分眼神质疑她。
“以前也不见得你过分关注我的事”靳斯悦双手环胸，疑惑状态。
北楚凝气势相比之前越发强势，瞥她两眼，“今时不同往日，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门清，还需要我掏出来明面上讲”。
“陆教授那的药有一部分来自迷踪，你又不属研究院，往他那鉴定药性难道不是另有他图”，
北楚凝并不打算给她留什么面子，觉着面子这种东西她不太需要。
她脸庞过分地凶狠，干瞪了她好几秒，扭了下腰身。
“这能证明什么”靳斯悦不打算给她反驳的机会，眉眼凌厉。
“你坐下，我两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聊的”，
北楚凝用轻快语调提醒她，闻言坐下，单臂置在桌上，撑着流畅的下巴，“你也不用太得意，证据迟早会有的，当然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不必在这里凶我”，
“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
“没有理由来警告我”靳斯悦靠近北楚凝，想着压倒性逼迫她，没曾想对方的眼神凶狠地可以吞下一只豹子的戾气警醒，她仿佛看到一只猛兽觉醒状态，令人难以靠近。
靳斯悦眼神移开她身上，声音小了几分贝，“过分聪明很累的”，眼中带刺不明觉厉。
“用不着你操心”北楚凝嘴里含了两颗柠檬味口香糖，平静了下情绪。
“听你这语气、、、、、、”她笑了几声，轻慢的口吻袭来。
“语气有什么不对劲”，
北楚凝出发前做了个大胆决定，她决定提前赶往川望城追捕程时，但这个决定很快覆灭。
第一微科技尚妮医院打来电话说明北老夫人情况不容乐观，“北警，希望你能尽快赶来医院一趟，你奶奶化疗结果不太好，癌细胞扩散至肝脏以及周边”，
“上个月不是说控制住，又复发”北楚凝傲慢地撅着嘴，面色更冷了几分，临时改换了路线。
赶到医院大门口天色已黑，每次站在医院面前总有种死神召唤即视感。
北楚凝按了下眉心，“凝姐，快进来”辅警人员提着两盒盒饭与她碰上。
“正好，省得我去护士站打听病房号”
他有些疑惑精神，“来看我奶奶，最近化疗恶化严重，顺便看下白宸祎，他身上的毒解了没”，辅警人员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北楚凝走进病房内，消毒水以及化疗药物的混合味道直呛喉咙。
病情的反复折磨使她奶奶提不起精神来，整个脸庞气若游丝，她伸手扶着北老夫人后背，轻微挪动臀部半坐起来。
她挑动眉心，瞧见桌旁一碗参汤没动几口，皱眉道，“奶奶，这可不行，家里苦熬八个多小时，您怎么说也得喝完它”，
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眼角，苹果肌旁生出更多老年褶皱，生出的白头发更是去年的好几倍。
北楚凝别过脸去收拾泛滥情绪。
一个独自拿着吊瓶架子的老人家经过门口，瘦骨嶙峋的脸上没有肉块，颧骨骨头异常突出，如果不是一张人皮裹着，有种人骨的惊悚感。
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她不禁生出些毛骨悚然。
老人家看眼北楚凝，打量她穿着打扮，缓慢竖起大拇指点赞，“皮相，骨相都满分”。
她平静盯着老人家打量许久才放下了心来，待她走后再仔细瞧着她形单影只背影。
“凝子过来”北老夫人招手示意她靠近来讲体己话。
“你那个继母少去招惹她，不是善茬，奶奶不忍你引火烧身”，
说完又沉浸式发呆一会儿，舔了舔充满药味的嘴唇，她总喜欢在喝完药后嚼一颗溜溜梅去去味。
只能偷偷地，护士叮嘱过不能多吃。
许医生在病房门口迟疑好一会才出声，“你奶奶的药里面剂量增多，相比较几个月前”，
“你的意思是有人里面动手脚”北楚凝更是当头一棒，眸色更深底。
“几个意思，医院内部都是自己人也能出差错”她情绪有些失控，却也强制压下来。
许医生话音刚落，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再次冒出来，拿着吊瓶支架立在病房门前，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排除有被高价收买的”。
她暂时收起了不安情绪，平缓语气，“老人家有什么话要说”，
老人家这会比刚才精神多了，笑容可掬道，“果然跟聪明人讲话一点不费劲”。
她手指着护士站方向其中一个年轻背影，“才来医院整一年突然间一个小护士升为护士长，也没做出巨大贡献业绩，难道凭本事这么好混的，靠关系更不可能，私下里调查过是个没背景，资历浅的”。
她的一语双关提醒着北楚凝，毫无征兆晋升职位的，其中必有猫腻。
“给”老人家手里捏了把药递给北楚凝，手心冒汗的缘故，几粒药黏糊在一块。
她顺势在病号服上面擦拭手掌心，咧嘴笑道。
“告诉我这些对你有何好处”，
老人家虽然无所依靠，但看事情通透，“不图你好处，看起来像我一个故友，顺水推舟的人情不必记挂哈”。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这个晋升护士长这段时间频繁在这层来往，拿病历单取药，关键是她本属于三楼管辖，跑四楼倒成了家常便饭”。
白宸祎这边离北老夫人病房隔着十间的距离，手捂着包纱布的额头与手臂，瞬间戏精上线。
在此前提是得知北楚凝来医院顺道看他，一动弹再次触发溃烂伤口，他郁闷的神经抖擞，不停吹着嘟囔口哨。
北楚凝还没过来倒莫名冲进来一不相干的人。
门口一道黑影闪进来，伶俐的口齿威胁道，“别说话，否则刀子无眼”，
“活了这么久才知道原来刀架脖子是这种感觉”白宸祎边说着，嘴里泛着呕吐物。
“这劣质的挟持手段谁教你”，
他一把扯过眸底，秒变脸色，“谁指使你来”。
女人有点反应不过来，反被对方拿捏气势，“其实我跟你同一上家指派过来的”。
她疑惑神情打量包着纱布的白宸祎，暗讽道，“谎撒多了连自己都相信”，
“看来不到黄河心不死，北老夫人药里面的剂量是谁指使你下”。
假装听不懂他说的话，有点后退的心虚，“没人指使”，
“我只是想碰瓷捞点油水，VIP病房，每天流水的名贵药，谁看不出来老太婆家大业大”。
“呵呵呵呵，就这点伎俩的胡扯，说出来你信吗”。
女人眼含泪水，眼看事情要兜不住，捂着通红脸颊道，“不关我事啊!一个长相富裕太太模样，给我一瓶药说只是日常保健品，交待我每隔两天掺在她的药里面，事成之前预付我三万定金还有升职护士长职位，事成之后再付我尾款，你们就当我猪油蒙了心”。
白宸祎点开手机相册，翻到底部靳斯悦的照片摆在她面前指认，“抬起头看清楚”，
女人点头如捣蒜，喉咙呜咽道，伴随着抽泣声，“就是她”。
“你这个人，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你要这么编排我”，
靳斯悦火急火燎跑进来扇她两巴掌，硕大的巴掌红印落在她脸颊上，女人再次奔溃抽泣，泪水直奔涌而出。
“不值钱的东西，明天让医院辞退”她扬起胜利嘴脸，发膜上的迷醉香扑鼻而来。
没有直接证据指明是她指使，暂时还不能拿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