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枳与之直视。
沈知聿眼底拂过寒意，“和谁通电话这么开心？”
“嗯？有吗？只是陆之牧讲话确实很逗。”
姜枳被盯得一点也不心虚。
他这就受不了了？
一看就没见过什么大型修罗场！
男人深邃的眸柔韧合悦，淡淡的的调子意味不明，“他找你做什么？”
姜枳看着他紧抿的唇，心里暗笑，眸里却是不谙世事的纯真，“他要带我去秋游，一起到山顶去写生。”
“过夜吗？”
“酒店都订好了。”
话落，沈知聿手中的烟被用力地折成两截。
“不、准！”男人目光变得阴沉。
姜枳怯怯的，无辜的看着他 ，“为什么？”
沈知聿强压着醋意，找了个借口，“过几天就是三叔的葬礼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和别人去玩？”
姜枳眼眶随即就红了，“秋游是在葬礼之后，再说，我就是太难过了才想出去散散心不可以吗？难道我就没有交朋友的权利吗？”
“……”
“你也可以带白瑶出去玩啊？反正我只是你养的一个情人。”
“！”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他昨晚才向她表白了心意，她倒好，一觉醒来非但没有任何女朋友该有的回应，刚刚还和别的男人甜蜜的通电话。
她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那么温柔的讲话？怎么能对别人笑得那么甜！
她怎么可以……
好吧，她怎么都可以。
因为她是姜枳，是他一辈子要养的孩子。
沈知聿深深吸一口气，竭力地控制住情绪。
然后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委屈的，“我没有不让你交朋友，只是陆之牧不行，他在钓你。”
“你会怕？”
“不是怕……”他眉宇微微舒展又紧起。“你对他很不一样，好像很多话题聊。”
那天在西餐厅，等所有人都走后，他在楼下等啊等。
像块望夫石一样的等她，等着揍陆之牧一顿！
那半个小时，他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你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话不谈的？”他开口才发现尾音都在颤。
姜枳在他怀里愕然地抬头，“哥哥，你在吃醋吗？”
男人眼神盛着几分难懂的晦暗与怒意，“没有。”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姜枳勾起嘴角，“哦，那是我想多了。”
“……”
这还不够明显吗？
他感到牙都是醋酸味！
“哥哥，你应该很久没吃过食堂的饭菜吧？”她忽然问。
沈知聿调子微哑，“不记得了，很久了吧。”
“今天周末没什么人，想去试试吗？我请客！”
沈知聿松开她一点，轻笑，“难得请我吃顿饭，就这？看把你大方的！”
姜枳拉起他的手，有点儿兴奋，“走吧，哥哥，去晚了可没有蜜汁鸡翅哦！”
“……”
沈知聿好笑又纵容地跟着她走。
两人直接上了三楼。
沈知聿从这里毕业，毕业后也经常回来开讲座，带着学生做实验，所以对这儿他也很熟悉。
三楼食堂任何时候都开着，价格偏贵，因为是可以小炒的。
此时还有不少学生在吃饭，沈知聿走进食堂那一刻。
像在空气中按住了暂停键，好多学生都张大嘴巴。
“沈知聿？!”
“他和姜枳一起来的？！”
沈知聿一惯的眉眼冷峻，选了一个位置，刚想坐下。
姜枳把他叫走，“哥哥，我习惯坐那边那个位置。”
沈知聿一边挽起袖子跟她走，宠溺一笑，“穷讲究。”
他自己不知道，他刚刚的那一抹笑有多颠倒众生。
周围的女学生下巴都快脱臼了。
姜枳小步走开去点菜。
沈知聿一个人默默擦拭筷子的时候，有两个女生走过来，其中一个犹豫着，看起来想加他微信。
姜枳眼角余光瞥过来，佯装毫不在意。
只是转头的一瞬间，差点撞柱子上了！
偏偏这一幕尽收沈知聿眼里。
“……”
救命，这么抓马的吗？
沈知聿似笑非笑，理都没理靠近的两个女生，只盯着尴尬的姜枳，眼底波澜轻起。
两个女生终究还是走了，没有勇气开口要微信。
不止是因为姜枳。
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沈知聿有个高贵又嚣张的财阀未婚妻。
能当街打人那种，谁也惹不起。
姜枳刚坐下去，就听身后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刚那两个女的好怂哦，还怕姜枳？她又不是沈知聿的女朋友！”
“你勇？你怎么不上？”
“我？长得像魔教中人，没戏！”
“……6。”
“可是我怎么听说，沈知聿为了她开除了好几个学生！而且还是化学系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三爷走之前把姜枳交给了沈知聿，现在他就是姜枳的监护人。”
“害，人总要恰饭的嘛～姜枳这么多年费尽心机，总算攀上高枝，也是凭实力的！”
“你们怎么越说越大声？找死？少说几句吧！”
……
姜枳眼底淡然的听着这些，就好像听着广播员在播报。
再看对面的沈知聿。
他眸里幽深若深渊，浑身散发着寒凉之意。
以至于菜齐了，他也没动筷子。
姜枳嘟嘴，“哥哥，这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你怎么不吃啊？话说这里怎么还涨价了……好贵的。”
沈知聿微皱眉，“涨了多少？”
她嘴嘟得更高，“每样涨了两块！”
“……”
真是贵死她了。
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请他吃这么“贵”的饭！
沈知聿夹了一个鸡中翅到她碗里，“以你的消费能力，我那些钱熬到我死，你都花不完。”
“……”
姜枳扯了扯唇，侧头看向教师专用区域，那是高半层的雅座，“哥哥，看那──”
沈知聿看上去，雅座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别打岔，到底想好没有，那些钱怎么花？”
小姑娘还在看，淡漠的眸落寞了几分，“那个位置，是周教授最喜欢的位置，我听说，她以前总带你来这里吃饭，还有白瑶。”
沈知聿心头一钝，“……”
姜枳仍是看着那个方向，眼眶越来越红。
“三年前，我听说你要出国了，就想见见你，但你不肯见我，见到了，也视而不见。”
沈知聿：“…………”
“后来学校校庆，白瑶被特邀过来表演芭蕾舞，我和时念念没拿到邀请函，一气之下就翻墙进来……”
“我终于看到你了，你那天特意来为未婚妻捧场，她在场上光芒耀眼，你在台下热烈鼓掌。”
沈知聿：“…………”
沈知聿眉眼微动，想说他那次是被周心艺强硬抓来的，鼓掌只是出于对艺术的尊重。
可这样的解释已经苍白无力。
“然后庆功宴的时候，你和她就坐在那个位置，别人都过来敬酒，夸你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而我……”
姜枳终于回过头来，眸里是阴郁的，“我那天，就和时念念坐在这个位置。”
姜枳没说后面的。
后面因为她和时念念还不是A大的学生，被发现了，只能逃，结果她跑得太急崴了脚，很痛很痛。
痛得她哭起来。
而时念念差点被车撞了，也就是那天，她认识了厉斯寒。
“哥哥，你吃过醋吗？”
沈知聿感到空气都是痛的，语气涩闷，“吃过。”
“吃醋也分很多种。”她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飞醋，是凭空妒忌；干醋，是在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上产生妒忌，实际上连个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