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之路，总算是了却了无心肆意御剑的心愿，两人不多时便回到了小院之中。
怪道人似乎是喝酒喝醉了，临走进自己木屋的瞬间，将一道青翠色灵气，送到了无心面前。
无心看着眼前安南子本体之气，向着木屋行礼后，便抱着小白躺着那椅子上，
拿出那块三色木纹神木，试着将青翠色灵气注入其中，不想木纹瞬息吸收了，其上三色纹路更加清晰。
小白子吱吱叫了几声，无心摸了摸毛茸茸小脑袋，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一个红色果子咬了下去，瞬间灵果汁水充斥口腔，丝丝灵气浸润周身。
“知道了，这是好东西，可惜我现在还不能用，五行五气聚齐，才能开始第五境修行，这块神木暂且收着。”
木屋内，怪道人一反常态没有打坐修行，分身修行巩固修为至关重要，怪道人今日一反常态，眼神透过木屋墙壁，“看着”院中无心和猴子嬉闹。
“也不知道该不该给无心魔道和妖道功法？”
怪道人右手摩挲着腰间的黄皮老葫芦，黄铜口别着的红木塞启开又合上，反复数次之后，怪道人拿起葫芦，仰头狂喝几口。
“磨磨唧唧。”
好像是用酒水压下了心中憋闷和犹豫，怪道人一脚踹开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无心和小白被身后那道粗暴的开门声惊得起身转头查看，看见怪道人瞬息便到了无心面前。
“我只管问，你只管答。”
“嗯”
无心看着眼前师父，心中一紧。
“功法有正邪，修士有善恶，要是正派宗门修士，修行邪门功法，却做了对的事情，是对是错？要是之后又因邪道功法不受控制，做了坏事，是对是错？反之呢？”
无心听着有些绕口的问题，心思百转，连忙想着回答。
怪道人却不等无心回答，接着问：
“以错误的方式，错误的过程，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这个错有没有错？”
“要是以对的方式，对的过程，得到的却是一个错误的结果，这个对是不是不对？”
无心怔怔不言，心海风起潮涌，如西蜀夏日山涧激流，丝毫不得安静。
无心嗫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功法分正邪，人呢？如何分辨？”
怪道人三连问，叩击无心心神，让无心在入魔的边缘徘徊。
毕竟修道修真，一般都是修真在前，修心在后，甚至是在少数“山上”大宗大派之中，追求修真境界的不乏其数，唯独修心在修真之前的，并不多。
无心祖父所在儒门，怪道人所在神狱，前者红尘出世，以人间红尘为修道场，自然是读书养性修心，后者面对无数妖魔鬼怪，修心不到，更是容易堕入邪恶之中。
修心，修性，修真，修道。
无心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无奈，模糊之中有了一丝丝的感触。
前面八九年，只为了活着，虽是衣食无忧，但也是战战兢兢。
后面几年，活着倒是无大碍，只是修行之后更加痛苦，现在却有面对正邪善恶的内心抉择，更是煎熬。
“修真既要修力，也要修心，修心又分入世和出世。善恶一心。”
无心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以祖父的话答了怪道人的问题，不过后面四个字却是自己的想法。
怪道人没有等到无心关于善恶的长篇大论，唯独善恶一心四个字让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无心不知道自己回答正确与否，只是心中一直相信着善，可所见之事都不纯粹，甚至有些恶藏在善之下，无心看不清，辨不明，只能以最大的善意去理解。
就如自己祖父，博爱至善至纯至真，却唯独亏欠了家人。玄天阁四道人，虽为草木得道，却用恶念斩道，毁了木魈。
“山上”人避世修行，想要长生久视，“山下”人蝇营狗苟，想要苟活于世。
善恶分界并不明显，千人千面而已。
怪道人看着无心，无心的取巧回答，让自己很难看清无心心海深处隐藏的秘密。
只是善恶一心之间，还不错！
怪道人转身，举着葫芦，喝完了最后的一滴酒，抹了抹嘴，长舒一口气。
“本来是不打算教给你其他东西的，犹豫了很久，今日也算是想通了，再给你教一些好玩的东西。”
无心来不及感谢，这突如其来的传道授业的师徒温情，就被一道熟悉的剑指抵在眉心，耳畔响起怪道人的话：
“魔道功法疯魔嗜杀，霸道嗜血，可以吸收他人精气，可以蕴养体魄，鬼道功法恶毒诡异，可以吸收他人精魂，可以养魂强魄，交给你。”
无心顿时感觉心海之上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气息，又十分熟悉。
三魂之上的先天邪气躁动一下，又瞬息安静。
“属于先天魔功的天魔心诀和先天鬼诀的九幽心法，是魔道和鬼道功法，也是魔域和鬼域数一数二的功法。
修行这两门方法，可以短暂融合你体内的邪气，以后有机会，自己找一门妖族功法，你可以试试六道合一的修行之法，
汇聚妖魔鬼释道儒的功法，说不定可以彻底根除你体内的先天邪气。”
无心感受着体内气息的，那种邪恶霸道，诡异莫测，又与之前无生法禅、无极心法和浩然天罡截然不同的感受，甚至还未修行，就有可以破灭天地，想要肆意妄为的冲动。
按下心头悸动，无心连忙运转古书法诀，体内五种功法在古书气息之下，逐渐平复了躁动。
“今后你行走人间，修真道路上，切记不能使用这两种功法，去危害他人，也不能被那些正道宗门知道了，估计你会有很多麻烦。”
无心闻言，来不及开口，魔鬼两道功法，粗浅运转，便引动邪气，心潮澎湃如江河浪奔。
无心苦苦熬着，也亏是有之前数次经历，加之体内封印和浑厚体魄根基，咬牙半个时辰之后，星光微亮之际，无心方才收敛周身气息，起身后，丝毫看不出任何修为。
初次接触鬼道和魔道功法，无心便感受到了其中的嗜血霸道，远非佛道功法那种慈悲浑厚和清灵悠远之意，但威力更胜一筹。
甚至，无心隐隐觉得，这两种功法可以益补体魄和神魂。
怪道人看着感受功法运行的无心，看着无心体内邪气被稳稳压制下去，心中安定了很多。
无心躬身一礼，满是真诚，虽然因为那一道尺玉内的天机来到这里，但是怪道人从未多余问无心出身所在。
六年时间相处，无心也隐隐感觉到的，怪道人是知道一些什么呢，但是依旧将压箱底的东西教给了自己。
这一礼，只为师徒情谊。
怪道人一怔，无心初到小院，他也是感受到，无心心里装着秘密，之后几年也算是逐渐熟络，后来慢慢接触到了他体内邪气，只是自己也不曾多问其他的。
只是无心慢慢消却了之前那种富家公子诗书礼仪的形态，多了几分洒脱自由的感觉，有了一丝怪道人的影子。
眼前无心这一礼，怪道人似乎有点不习惯。
无心起身，脸色恢复了那种平常与小白嬉笑打闹的样子，只是十七岁少年的样子。
谁家年少，意气自飞扬。
怪道人好像从来没变过，只是在无心告知要去大秦都城咸阳城一行之时，沉默了许久，只丢下四个字，又回到了木屋之内，巩固自己神魂分身修为。
“本我唯一。”
无心耳闻四字，知道师父这是在点拨自己之前的“善恶一心”的说法，今日给自己魔道和鬼道功法之后给出的四个字，其中更多是担心。
毕竟门户之见和正邪之分，在山上山下的宗门中，根深蒂固。
无心习惯性摸着小白的脑袋，咬了一口果子，小白吱吱两声，无心安慰道：
“不要担心，我没事。”
小白灵性十足，自然是感受到无心身上多了一些邪恶气息的，心中不喜欢，但这是无心啊，只能急切地吱吱两声，感受着头顶的温度，小白越加想着，自后山就应该多拿一些果子回来。
过几日，无心慢慢熟悉体内其他功法运行之后，向师父怪道人辞行之后，便带着小白，一人一猴离去。
沙洲之上，小院逐渐隐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