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士兵回答。
“那就让我进去。”莫怯一双眼眸凌冽的盯着士兵。
“别让我们为难。”士兵寸步不让。
莫怯不由得更加怀疑殷渡跟莫悔有事，若是轻易的事，他们不至于还拦着看都不让她看，加上她刚才的心悸，她一刻也不愿再耽搁。
她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抬手，手里就现出破云剑。
剑上光华流转，紧接着两名士兵就被她用剑刃弹开，紧接着她身影一闪，就朝里面而去。
穿过长长的过道，眼前豁然出现一颗巨大的树，这树枝叶俱是鲜红，红叶之间有盛开的红花，花上有更为深红的脉络，仿佛人的血管似的，还有跟心脏似的果子坠在枝头。
一整棵树，都是如血一般，透着妖异诡异的感觉，看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莫怯看到地上两个在血泊中的身影，不由得瞳孔一缩。
莫悔躺在地上，他身下已经蔓延出一摊鲜血，如一朵巨大的红花铺在身下，艳丽刺目。
他头歪着，眸中的光很暗淡，望着入口的地方，嘴唇很轻的动了下：“哥…”
不远处的殷渡趴在地上，朝着莫悔正在艰难的爬着，他的身后是一条血路。但还爬得动，显然伤得没有莫悔那样重。
莫怯立马飞驰到莫悔身旁，看到他胸前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的心脏已经不见了踪影。
莫怯眼眶瞬间红了，坐在地上将莫悔揽在怀里，她一手贴在他心脏的地方给他灌入灵力，眼泪止不住的落。
“莫悔…”
“你不要吓我…”
“莫悔…”
她声音颤得不行，只一声一声的喊着莫悔的名字。
莫悔抬起手放在她脸颊上，他的下巴已经全是血，笑起来露出来的牙都是殷红的，却还在安慰莫怯：
“不要难过，因为你，我已经多活了两百年了，多得了两百年的光阴，我已经知足了。你不要难过，你难过了，我会心痛的。”
可他明明已经没有心了。
有莫怯给他灌入灵力，他虽然说话的气息微弱，但好歹能完整的说完。
他说着，就想抬起头来，抬了下却没能抬起来，莫怯看出来他想对着自己说话，就把他的头抬起来了一些，自己又底下头去，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莫悔小声说到：“去找…靳闵…我…你要…小心…殷渡…殷渡…”
此时殷渡爬到了他跟前，抓住了他的手，痛苦又不忍的问：“你要对我说什么？你有什么要交代我？”
莫悔已经没有力气抽回手，只能任由殷渡抓着，殷渡继续说：“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岳颜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翻出来。”
岳颜是岳驿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两人小时候一起被前夜之主捡回来，用来炼禁术。明面上，他们是前夜之主的义子义女，可实际上他们就是被当做工具而已。两人小时候都过得艰辛，可谓是相依为命。
后来岳驿被折磨得快要死去时，被宣慈捡了回去，才有了现在的夜之主。之前在无禁城时，岳颜还去找过莫悔，被莫怯误会后，她就再没去过。
这些都是后来莫悔在跟莫怯闲聊时讲给她听的。
殷渡说完，莫悔望着莫怯轻轻的晃了下头，紧接着他嘴里涌出血来，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莫怯一边落泪，一边抖着手擦着他涌出来的血：“莫悔…莫悔…”
擦了两下，她又赶紧将手贴回他的胸膛，继续给他注入灵力。哪怕知道已经无济于事，可她还是源源不断的给他注入灵力。
在她模糊的视线中，莫悔合上了眼眸。那张脸上没有怨恨，似乎能这样死在她怀里，他就已经知足了。
“莫悔…莫悔…”莫怯嗓音嘶哑的大喊，莫悔却再也没能回答她。
她只能继续给莫悔注入灵力，无力的喊着：“莫悔…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一直期望的，就要得到了，你怎么能死呢？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啊…快起来跟我成亲啊…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
她声嘶力竭，说到后面已经几近无声。
见过太多的死亡，她以为她早就已经铁石心肠了，可再次见到重要的人死在面前，她的心还是会痛的。她还是接受不了。
明明几日前还鲜活的人，为何现在躺在她怀里，就再也动不了了？
原来她的心还不够硬。
原来她还是会痛的。
“莫悔…”
莫怯沙哑着嗓子，声音越来越小。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是莫悔生前的事。
小时候她把他捡回来时脏兮兮的样子。她教导他时，他高傲不愿接纳她的样子。
成年后他总是在等她的样子。
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就要等到她了啊！
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
他甘心吗？
记忆中的人越生动，就越是衬得怀里的人死气沉沉。
“阿慈…”殷渡满是痛苦的喊了一声，“他已经死了，你再注入再多灵力，也无济于事了。”
莫怯充耳不闻，只低头望着莫悔，源源不断的继续给他注入灵力。
“阿慈…”殷渡继续劝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让他看到你这副样子，他也不会高兴的。听话，啊？不要再给他注入灵力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莫怯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给他注入着灵力。
以前她没有灵力，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都只能让他忍着，他就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现在她可以用灵力了，可也还是救不了他。
为什么，她有的东西什么也改变不了？
莫怯直到灵力耗尽，都还竭尽全力的要从靳闵那里调取更多的灵力，最终因为她的举动可能会伤害到靳闵，被千丝莲反噬了。
千丝莲允许调用的灵力最多只有一半，她的千丝莲已经发生变化，哪怕是有这样的想法，都算是违背了爱着对方的心意。爱，是连伤害对方的心都不能有的。
千丝莲千丝万缕的在她身体里搅动着，心脏的地方最为严重，好像要将她的心脏搅成碎片似的。
她疼得都快不能呼吸了，最终吐了一口血之后，晕了过去。
…
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屋顶。
她已经回到长衍山了啊！
想到莫悔已经不在了，她眼神空洞着望着上方，一动也不动。
“阿慈。”殷渡激动的声音响起，同时他的脸撞入她眼中。
殷渡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阿慈，你可吓死我了，我真怕你会醒不过来了。你体内是有什么东西吗？”
莫怯扭头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扯出一丝笑容：“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哪怕自己是难过的，可不能因为自己，去影响了别人，更不能去耽误别人。
莫怯说着，就从殷渡手里抽回手，撑着床要坐起来。
殷渡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还用枕头给她垫着背，让她靠着。
莫怯对着殷渡笑了笑：“你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她顿了顿，又问：“莫悔呢？我还要帮他处理后事。”
“阿慈…”殷渡一脸难过的看着她，“你昏迷已经有十来日了，他已经下葬了，毕竟他要跟你成亲了，我就把他葬在后山了，你要去看他也方便，想必他也会高兴的。”
莫怯淡淡点头：“他应该会高兴的吧！”他曾说他在长衍山这段时光是快乐的，他应该会喜欢长衍山吧！
“你现在要去看看他吗？我扶你去。”
“不必了。”莫怯摇头，“人已经不在了，再看，也没有意义了。你们那日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会…”
“想必你也猜到了。”殷渡望着她的眸色沉了沉，“我小时候被种下了噬心花种，岳驿他帮我取出来后，灵力耗尽，正是虚弱。我也身体虚弱，灵力不济。这时，岳颜来了，她对岳驿因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就杀了他。她也要杀我灭口的，还好你到的及时，不然我也只能随岳驿而去了。”
莫怯淡淡点头：“那岳颜人呢？”
“我已经处置了。”殷渡目光沉沉，“我说过要给岳驿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