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靳闵冷笑一声，照着镜子撩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刚才你不是还说…”
靳闵抬眼盯向莫怯：“美得很？”
若是靳闵没有被画成那副鬼样子，莫怯会觉得他这个动作无比勾人，可现在，是吓人，就像一个做得十分拙劣的木偶突然动了，别提多诡异了。
莫怯再次体会到，同样的动作，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人做起来，效果是完全不同的。再好看的脸，在她魔鬼般的手艺下，都无法幸免。
“我？”莫怯不敢相信似的指着自己，“您是说，是我说过？是我？不是旁人说过？”
靳闵只是盯着莫怯，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本来靳闵的目光就寒凉，现在配上这妆容，就直接是扭曲了。
莫怯面对这张非人似的面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着笑脸说：
“城主大人，您怕是记错了，我先前都没见过您，怎么可能会跟您说话呢？不会是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说过的吧？这您可不能怪在我身上啊！城主大人您深明大义，肯定不会冤枉我的吧！”
靳闵又是冷笑：“什么人能长得似你这般清新脱俗的？这世间找不出第二个。”
“多谢城主大人夸奖。”莫怯扯着笑脸，心想现在估计没人能比靳闵脱俗，“您的意思是，您记得确实是我跟您说过话？”
“不然呢？”靳闵反问。
“那您这脸，也是，我画的？”莫怯指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
靳闵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莫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的姿态十分诚恳：
“城主大人，您有所不知，我自小有一种怪病，我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时不时的就会跑出来做坏事。他记得我做过什么事，我却一点不记得他做过什么？若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冒犯了城主大人，还请大人宽宏大量，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再惩罚他，好吗？”
靳闵笑出了声：“那他，什么时候，出来啊？”
“我不知道。”莫怯摇头，十分苦恼，“他性格怪异，每次出来都要给我惹下一堆麻烦，之后便许久都不出来了。”
“是不是等我把你这双手剁下来。”靳闵嘴角勾得更甚，“然后把你关起来，让你活得跟牲畜似的，他就会出来了？”
“城主大人饶命啊！”莫怯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我不要你的命啊！你不是说了嘛！杀了你几天就吃没了，这买卖不划算。还是留着每天吃个蛋比较划算，我还不知道，你还会下蛋哪。”靳闵语气慢悠悠的，听不出生气，可就是全透着生气。
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有那么温和：“我只是要你这双手，然后再把你关到我的水牢里，总之是你这双手犯下的事，你不冤。”
“城主大人。”
莫怯眼含泪光，膝行到靳闵面前，哆嗦着手想要去抓靳闵的衣角，最后在靳闵的怒视下缩了回来，只巴巴的望着靳闵：
“您要是砍了我这双手，我还怎么配置药物来把您的脸恢复原状啊？城主大人，求求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把您的脸恢复原状后，您也可以把我画得跟您一样…”
莫怯差点把丑字说了出来，赶紧把字吞了回去，继续说：“只要您能消气，把我画成什么样都可以。”
这城主跟她废话了半天，都没动手打她，说明这城主要砍她手的话就是唬人的。要真要砍她的手，她的手哪能还在。
靳闵没有说话，莫怯就赶紧说到：“城主大人，那我马上去配置药物，给您把脸恢复原状。”
莫怯说完，见靳闵没有反对，就麻溜的爬起来，把先前放回去的瓶瓶罐罐又翻出来，然后取出了一瓶恭敬的双手奉上：“城主大人，用这个涂在脸上，您就可以恢复原来天仙般的容颜了。”
靳闵瞥了一眼莫怯手中的瓶子，没有伸手接：“我这双手，只会杀人，你要试试吗？”
莫怯试着问：“城主大人，那我，帮您涂？”
靳闵没有反对。
莫怯搞不懂靳闵是怎么想的，明明很嫌弃她，应该是不希望她碰他的，没想到居然要她帮他涂药膏。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莫怯还是麻溜的用食指沾了白色药膏。
她在药膏快碰到靳闵脸的时候，又看向了靳闵，靳闵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莫怯确定了靳闵确实是不反对她帮他涂药膏后，才在靳闵的脸颊将药膏轻轻抹开，现在她的动作可轻柔了，可不像先前那么粗鲁了。
药膏抹开后，原本大红的颜色就变得无色，凝成了几滴水珠似的的东西挂在靳闵脸颊上，晶莹剔透的，跟另外一边红艳艳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看几滴液体就要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莫怯抓着自己平时充当抹布的袖子，就打算帮靳闵擦去，袖子都快碰到靳闵的脸颊了，被靳闵一个眼神给瞪僵住了。
是了，她现在又被嫌弃了。
莫怯“哈哈”干笑一声，收起了自己污黑的袖子。这袖子确实是脏了点，被嫌弃也正常。
本来莫悔来了之后，就会帮她洗衣服的。可是她穿身上不换下来，莫悔也不能硬帮她脱。
所以她这身衣服还是跟以前一样，出汗了袖子一拉擦汗，吃过饭袖子一拉擦嘴，桌子上有水有灰的也能拉来擦一擦。
莫悔拿帕子都没她快，莫悔也帮她准备了帕子，她带在身上就没有拿出来用过，帕子哪有袖子方便啊！
莫怯一边摸自己的帕子，一边说到：“我平时都是这样擦的，习惯了，习惯了，哈哈，没注意城主大人是金贵之躯，不能这么擦，不能这么擦的。”
莫怯说着把摸出来的雪白帕子在靳闵面前摊开，说到：“城主大人，这帕子我从来没有用过，干净着呢！您闻闻，还香得很。我用这帕子给您擦，可以吗？”
她不明白，莫悔为什么要给她准备块雪白的帕子，跟她现在一点也不相配，一点也不耐脏，稍微擦一下就能看出来脏了，她可不需要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
靳闵瞟了一眼帕子，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莫怯就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帮靳闵蘸着脸颊，比她给莫悔缝伤口时还要谨慎精细。
“你这人看起来挺脏，没想到帕子到挺干净。”靳闵盯着莫怯的眼睛，说得不紧不慢，“你一个…”
靳闵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战将族人，是怎么活成了这副德性？”
莫怯虽然知道自己确实脏，这也是她故意要给人的印象，越是表现得跟以前的自己天差地别，就越不会有人把她跟以前的自己联想到一起。
可被人这么明摆着嫌弃，她还是心里不舒服。可也仅仅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脸上讨好的笑容没有变。
她突发奇想，若是她这么一脸胡子拉渣的模样亲了这城主一口，这城主会不会嫌弃到把自己的嘴给搓烂都还嫌搓得不够干净，想想就觉得好笑。
想着，她就抬眼看向靳闵的眼睛，没想到靳闵居然在看她，冷不防的就对上了靳闵的视线。
靳闵眼睛微微弯着，跟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