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让大宋每每被提起的时候,都能想起北宋时期的两位皇帝有多软弱,多无耻。
赵桓不说话,但眉眼里明显还有不服气。
他死了。
那成为皇帝的就只有赵构。
凭什么?
自己都吃了这么多苦头了,凭什么用死给赵构换来一个皇位?
赵匡胤一眼就看出了赵桓心里所想,知道这人已经无可救药,便不再浪费口水。
只是回去的时候,赵匡胤以幻境幻化出来的马匹和绳子,将赵桓困住,一路骑马拖回了皇宫。
整整三日。
赵桓陷入金兵大营三日。
三日后归来,还没来得及体会劫后余生的感觉。
金兵拿着完颜宗翰的口令,要求大宋献上金一千万两、银两千万两、丝绸一千万匹。
“我去何处寻如此多的金银?”幻境里的赵桓趴在龙椅上痛哭不止。
上一次,赵桓没有下令要求城中百姓如何,只是当做没看见,放任那些官员从百姓家中拿走金银。
这一次,赵桓直接下令,要求开封城中的百姓,上至权贵,下至平头百姓,都要捐献出家产以填补这个巨大的窟窿。
有了赵桓的命令,那些去百姓家劫掠的官员和小吏愈发理直气壮。若是有人不肯,便是违抗皇命,直接将人抓了,戴上枷锁打入大牢。
别说百姓,城中那些宗室也是如此,一个都逃不过。
一时间,开封城内哀嚎遍野。
但,金人的欲望并没有因此填满。
几日后,又有一位金兵前来,要求大宋献上骡马。
同样是赵桓下令,全城甚至是以举报的形式互相攀咬都可以,收集到了七千匹马,送去金兵大营。
赵桓瘫坐在龙椅上,两眼失神:“这下,应当是满足了吧?”
“官家……”一个小太监走上前,瑟瑟发抖的跪在赵桓面前。
“何事?”赵桓低声问。
小太监浑身发抖,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金人再送来口信,要……要……”
“要什么?”赵桓猛地站起身,无能狂怒道:“他们还要什么?整个开封一枚铜板都没了,马和骡子,连驴都没有了。他们还要什么?”
小太监吓得几乎要缩起来,低声说:“要少女……一千五百人。”
赵桓双眼发直,随后猛地跌坐在地上。
一千五百人?
姜烟看着幻境里的赵桓,原以为他会为难,哪怕是流一滴眼泪。
却看见,赵桓眼前微微发亮,望着那小太监说:“后宫那么多女人,让她们去。还有宫女!若是人不够,城内总还有那么多人!”
小太监吓傻了。
呆呆的抬着头看向赵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不快去?去啊!”赵桓嘶吼道。
对他而言,女人可比金银筹备起来,容易多了。
“你大爷的!”姜烟看着幻境中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再也控制不住,一股怒气仿佛是从脚底一直窜到了脑门。
知道自己打不到幻境中的赵桓,转身就去打跟着自己一同进入幻境的那个赵桓。
“你还是不是人?金兵要钱,你去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金兵要女人,你二话不说就要去城中抓人。那是人!”
姜烟一脚踹在赵桓的胸口,一边打一边骂。
说了她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脏话。
到最后,她甚至觉得这些都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怒火。
四下查看后,在旁边捡起一根用来抵在门口的门栓,抱着粗壮的门栓就要去打赵桓。
“你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她们在你口中如物件一般。她们难道就不是人吗?”
姜烟胸口怒火几乎要将她所有理智吞没。
她一直以为自己承受能力很强了。
见过五胡乱华时期那些残肢断臂,也看过天灾之下没有丝毫抵御能力的人被剥夺生命。
战乱后的恶臭和悲戚,还有那些无主孤坟,那些期盼着亲人可以从战场回来的目光。
姜烟也知道,女人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有多卑微,她们的声音那么渺小,渺小到可以被忽略。
她们像是发不出声音的鸟儿。
明明存在,却因为无法发声而被周遭忽略。
姜烟以为这些就是承受的极限。
可赵桓却让姜烟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意识到。
原来女人在古代,不如金银,甚至不如骡马。
无论是平民子女,还是宗室子女,甚至是帝姬。
原来比起战争更为残酷的,是懦弱的皇帝面对外敌时可以多没有下限。
在赵桓的眼中,都只是他抚平金人怒火的物件。
送也就送了。
只要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不再攻打开封,只要他们气消了退兵。
这些都可以送出去。
金人依然不能满足,以金银和女人还没有筹备齐全为由。这次是要求赵桓再次去往金军大营。
饶是赵桓再三推辞,最后也不得不去。
官家在金人手中受尽磋磨的消息传来,留在城中的官员们惊恐忌惮下在城内更是肆无忌惮的搜刮起来。
这一次,就连寺院、道观甚至是慈幼院都被官员带兵洗劫。
姜烟听着一道道消息,把手里的门栓丢到一旁,直接抽出了一旁的长刀:“畜牲!”
随后就要朝着赵桓砍去。
赵桓吓得连滚带爬,他不敢确定姜烟能不能在幻境中杀了自己,自己性命垂危的时候系统会帮谁。
尖叫着一路逃出了皇宫。
姜烟和赵匡胤也追了出来,赵佶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自金人包围开封,姜烟终于看到了“人声鼎沸”的开封大街。
可这一次。
不是繁华的商业大街,也不是文人吟诗唱词,旁人欢呼。
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被粗鲁的从家中拉出来,像是装牲畜一样装在一辆马车上,塞满了马车就会被拉走。
“求求官老爷了,我女儿就剩下一口气,说不定哪日就死了。就别让她这个晦气去招那些金人老爷们的嫌了。”
一家老小跪在门口,老妇人怀里死死搂着一个面如金纸的女孩,苦苦哀求。
女孩瘦弱得就剩下一把骨头,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这家人没有说谎,更没有搪塞。
她是真的命不久矣。
时任开封府尹的徐秉哲只冷漠的看了那个少女一眼,还是抬手示意身后的小吏上前去将人抢过来。
姜烟手里的刀落了下来,她鼻腔酸得厉害。
不知是在问赵桓,还是在问赵匡胤:“这就是皇权下人命如草芥的意思吗?”
赵匡胤沉默着不知说什么。
就连最开始也会叽叽歪歪的赵佶也在旁边一声不吭。
女孩被强行带走,留下的家人也被那些小吏打得鼻青脸肿,最严重的那个甚至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徐秉哲也只是紧绷着一张脸,声音生涩的说:“莫说你们,就是王爷家的女儿也去了。这都是为了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