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一辆公交车准时停在了长安路口，它外表光鲜亮丽，与普通公交车无异。但沈与时心里清楚，这只是表象，只有当深入其内部时，它的真实面目才会展现。
沈与时没有提醒周围的普通人，而是带着自己的爱人和卢蛤画的小队，以及几个普通人一起上了这辆灵异公交。坐在座位上，看着车门缓缓关闭，沈与时知道，无论是那几个普通人，还是他自己，都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江恒仰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凛冽的风声，吹得他的头发和衣角猎猎作响。“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感叹道。
“你在干嘛呢？”郭大成迈着大步走过来，高亢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随便感慨一下。”江恒无奈道，“你巡逻完了我们就继续吧，要在七点前检查完剩下的 7 条路线 11 个点位，不然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郭大成点点头，把手插进兜里，跟着江恒一起往楼下走去。
江恒像往常一样对学校仓库和围墙之间的小道进行检查，同时思考着信使可能出现的位置。
信使可能会出现在这几个送信地点的任何地方。一方面，他们不知道信使是何时接到的送信任务，即使之前及时封城了，现代的封锁防护也很难挡住有双翼的信使队伍。另一方面，信使可能会乘坐灵异公交出行。
如果是后者，就算突然发现身后冒出一辆公交车，然后信使从上面一个个跳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灵异公交的运行路线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随机的，在不提前了解它的规律或控制灵异公交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学校的哪个角落。
本来沈以县还有可能预测灵异公交的出现与否。可惜，这一次信使的出行似乎与那只厉鬼密切相关，随着最终时间的临近，沈以县的能力效果已经被压制到了最低。
所以她只能通过预测其他在事件中更次要的媒介——比如李清的狼烟——来预测事件的发展。
分部大楼会议室里，沈以吴突然起身前往分部大楼楼顶。
“让他们启动分部的直升机。”沈以三对专员吩咐道，同时把通知信息发给了除李清和江恒他们之外的所有捉鬼者。
江恒这边，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点位的检查。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狼烟”，低头看了看手表。
6：56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迫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有一种预感。虽然难以言喻，但他就是感觉到了。
一阵鞋子落地的声音传来，而且距离很远，不是他身边的郭大成。
江恒下意识地回头看。
小操场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奇怪的公交车，一队人正急匆匆地从上面一个个跳下来。
“啪。”装有药水的小瓶被江恒捏碎丢在一边。
李清迅速掏出手机，给沈以县打去电话。
“学校。”李清只说了一个词就挂断了电话，迅速赶往现场。
此时已经坐上直升机的沈以吴放下手机，完成了她预言中的关键借势，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勉强突破了逆模因的封锁。
“前往学校钟楼。”沈以显平静地说道。
江恒这边，他拉住郭大成的手，带着他瞬移到了绿化带的树丛中：
透过树叶的缝隙，江恒拉着同样紧张地抿紧嘴巴的郭大成观察着信使的去向。
站在昏暗的小操场上，沈与时望向教学楼的方向，隔着一面朦胧，能隐约看见对面浮现出一座塔楼，塔尖下能看见小半片钟表。
“最高的地方。”沈与时平静地说道。
那是江恒学校的钟楼。
也是任务提示中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沈与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黄金表。
6：50.
所有的信使在这一刻齐齐向对面的教学楼狂奔而去。
就在他们穿过小操场和教学楼，步入两栋楼之间夹着的大操场时，信使队伍中名叫杨谷的壮年男人在奔跑中突然把手一抬，一截干枯的老手赫然从他的袖套里伸出。
“砰。”
一颗黄金子弹在他掌心炸开，
信使小队并没有停下，毫不迟疑地继续向钟楼冲去。就在他们面前，沥青地面突然大片大片地裂开，眨眼之间有无数扭曲抽象的惨白大手伸出，要把他们的身体拽入裂缝之中。
就在大手即将触及，冲在队伍最前列的卢始画时，沈与时的眼皮机械地眨动了两下。
大手骤然僵直在原地，任由他们通过。尽管如此，被大面积破坏的地面还是勉强阻拦了一下他们的脚步，让信使们不至于畅通无阻地跑过去。
“捏嘛演！他跟我抢哩！”郭大成骂骂咧咧地道。
江恒此时面色黑到了极点。
那个一直牵着一位女性信使的男信使，居然能和别人抢夺厉的控制权，得亏他没有贸然以本体跑到这群信使面前，不然要是被控制住了来不及换位，他怕是要当场死在那里。
感受到自己留下的布置成功启动，随着身体虚幻了一瞬间，江恒消失在原地。
“小娃娃！”郭大成和他的分身大叫，“你别随便挡人家脸上，会死吗！”
看着迎面朝自己冲过来的信使队伍，江恒无所畏惧。
他已经完成了与分身的换位，此时他的本体在公安大楼内，这是他敢于一个人直面五个双重者信使的最大底气。虽然依然有被信使通过分身对本体进行诅咒的风险，但现在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他必须立刻阻止信使的行动。
看到面前那个骤然出现又消失的小孩，卢始画面色冷然，在脚下不停的同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生锈的手工铁铲，猛地朝自己身侧拍去。
一道浅淡的灰色轨迹的终点就在那里。那是黑柳叶赋予他眼睛的能力，他能看到很多东西。
就在铁铲即将砸空的前一刻，江恒的分身出现在铁铲的末端，并像个实体一样被狠狠地抽飞，仿佛接触不良的电视屏幕般在半空中闪着错乱的彩光。
“怎么可能？！”远在公安大楼的江恒面色大骇。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看穿领域里的行动轨迹，而且，他那没有实体的分身居然还能被攻击到，这把铁铲上附带着可怕的诅咒。
最快的支援还有多久到？”他朝身边的专员大喊道。
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不是本体这里。
江恒把注意力转回小操场。
那个青年信使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大半边。
江恒的分身此时正坐在地上。隔着青年信使头颅上的大洞，江恒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灰色。
一身黑色中山装的李清此时面对着止住步伐的一众信使背手而立，面带柔和的微笑。
一只圆滚滚的乌物正停靠在他的肩膀上，把嘴里的骨肉和脑浆囫囵咽下。
“诸位，请止步吧。”他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