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恐惧
就在温世玉匆匆的赶往公主府的时候，楚卿已经带着楚洵到了北市。
北市是京中最穷最乱的地方，这里聚集着京城最多的乞丐和穷人，也有世间最真实的摸样。
一进去，楚洵便被扑鼻而来的臭味给弄得皱起了眉头。
他贵为皇帝，自出生起用的便是最好的东西，何曾闻过这些。
“皇姐，我们换个地方。”
楚卿却不为所动：
“阿洵，你说了今日要听我的！”
说着，她先往前走去。
不放心她一个人，怕有人冲撞了她，楚洵连忙跟了上去。
越往里面走，便越是脏乱。
路边都是乞讨的人，还有不少孩子的头上插着稻草，多数以女孩居多。
楚洵看着新奇，开口问道：
“皇姐，那是什么意思？”
楚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秦殇。
她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一个深闺的公主却不应该知道，所以她让秦殇解答。
秦殇开口道：
“回皇上的话，插上稻草的是要要卖掉的。”
听到这话，楚洵“哦”了一声便再没有任何的反应。
对他来说，这些并不算什么。
他天生缺乏同理心，即便看到这些也没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有些烦躁，他不喜欢这里，他更喜欢花花世界，可是皇姐不走，他也不能走。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楚卿忍不住问道：
“阿洵，看到这些，你可有什么想法？”
秦殇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楚卿，她做的太过了，若是今日跟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那么她便危险了。
楚卿并没有看秦殇，而是直直的看着楚洵。
“阿洵，告诉阿姐，看到这些孩子，你是如何想的？”
楚洵闻言皱眉道：
“阿姐为何要这么问？”
“我什么都没有想！”
“阿洵不觉得他们可怜吗？”
楚卿忍不住道。
楚洵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可不可怜关我何事？”
“皇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臭死了。”
楚卿眼里露出一抹失望。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楚洵这漠然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失望。
楚洵完全没有想过这些是他的子民，是他的责任。
他对旁人没有任何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楚卿告诉自己不要急，要改变楚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她开口道：
“那我们走吧。”
听到她终于愿意走了，楚洵高兴的点了点头。
他们正要走，忽然传来了一阵狗吠。
听到狗吠的声音，楚卿脸色一变，浑身变得僵硬了起来。
那种被野狗啃噬掉皮肉的痛楚再次席卷全身，楚卿竟然连动都不能动了，她的唇变得煞白，并且在不停的颤抖，她的额上全是冷汗。
“阿姐，阿姐！”
楚洵发现了楚卿的不对劲，吓了一跳。
秦殇也没有想到楚卿会突然这样，他将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赶紧看向楚卿。
可是楚卿却仿佛失了魂一般，她的眸子里全是恐惧和痛楚。
这还是秦殇第一次看到楚卿这幅摸样。
生气的，骄傲的，不屑的楚卿他都见过，但唯独没有见过她这样子过。
她在惧怕着什么，乃至于她的灵魂都跟着在颤抖。
这一刻，秦殇心里划过一抹异样，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来不及去想心里的那抹感觉代表着什么，唤着楚卿。
“公主，公主！”
楚卿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还沉浸在那种痛楚中。
她的眼神直直的看向狗吠的方向，只见几条野狗冲出来将一个孩子扑倒，只因孩子的手上拿着一个馒头，它们想要抢孩子手上的馒头。
而那孩子却怎么都不松手，他拼命的将馒头往自己的嘴里塞。
野狗见抢不到馒头，就朝着孩子的身上咬去，可是即便如此，孩子都没有松开。
身上的痛楚比起吃不饱饭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一边踹着那些狗，一边使劲的哽咽着馒头。
这个馒头吃下去，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吃到了。
楚洵和秦殇喊了楚卿半响都没有反应，秦殇注意到楚卿的目光落在那孩子和野狗的身上。
他忽然福临心至，上前几脚将那几条野狗踢飞。
刚才还凶恶的野狗此刻只能在地上发出呜咽的声音。
而随着那些野狗被踢开，压迫在楚卿身上的恐惧才慢慢的消失。
当时，她和白竹被一群的野狗围着，那个时候的她害怕、无助、恐惧。
那时，她曾期盼过有人能来拯救她。
可是，没有！
她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的白竹被咬死，然后轮到她，她哭求大喊，都没有人出来，她的耳边只有那些放肆的笑声。
缓缓回过神，楚卿看秦殇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
注意到她的眼神，秦殇轻轻的说道：
“公主不怕，那些野狗已经被下臣处置了，它们不会伤到公主。”
短短的一句话烫到了楚卿的心里。
她缓缓的眨了眨眼，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阿姐，你是被那几条野狗吓到的吗？”
楚洵一脸的戾气，他从未见阿姐这样子过。
“秦殇，把那几条野狗的皮给朕剥了！”
“还有，下令将全京城的狗都给朕处置了！”
他不想再看到阿姐这么害怕的样子了。
听到楚洵的话，楚卿回过神来了，她连忙阻止道：
“阿洵，别造杀孽。”
见楚洵不答应，楚卿又道：
“便是为了阿姐吧，阿姐如今见不得这些！”
想到刚刚楚卿那失魂的摸样，楚洵连忙说道：
“好，好，好，不杀。”
“朕不杀它们，以后也不让阿姐见到血腥！”
“阿姐，你不要吓我！”
楚洵是真的害怕，他就楚卿这么一个姐姐，刚刚楚卿的样子真的吓到他了。
楚卿一直想要楚洵温和一些，楚洵却一直不听，却没有想到今日的也意外却让楚洵做下了这样的承诺。
她抬手摸了摸楚洵的头说道：
“阿洵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少造杀孽，算是为阿姐积福。”
“好！”
此刻的楚洵自然是什么都答应的。
楚卿忍住心中的害怕看了那几条已经没有了动静的野狗一眼，然后才将目光移到了那个半大的孩子身上。
只见那孩子满身的伤痕，但是他的眼睛却很亮，他正直直的看着楚卿。
看着那双眸子，楚卿心中一动。
这双眸子好生熟悉，她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