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我爹说了兵不厌诈,是你自己笨。”
可不是笨嘛,虽然里头有某人的恶趣味,但他叫人耍得团团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原因。
朱妄语只觉得气血翻涌,怕是再说下去就能叫他们气死。
可几人的嘴脸实在可恶,对他这阶下囚太不友好,只得又将矛头对准了里头看起来最可欺的傅锦梨。
“学如此诡毒之君道,也不怕日后害了自己!”
话不好听,傅应绝危险地眯起了眼。
但胖娃娃根本听不懂,“你话好多,小梨子听烦了~”
没什么耐心,跟爹学的。
傅应绝也不再跟他废话,徐徐看向朱妄语,启唇一笑,“等人呢?”
朱妄语眼一滞,故作自嘲,“陛下说笑,我如今还能等谁。”
“是吗?”傅应绝态度也好极了,像是放下了心,“那便好,你寻南山下的诸位也叫我给你带了句话。”
他一句寻南山,叫朱妄语瞳孔兀地紧缩,心间愈发不妙起来。
紧接着又听傅应绝温声道,“说是主公若是牵挂,驾鹤同去便是。”
“傅应绝!”
朱妄语暴起,再也装不下去,“你你......逼人至此,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傅应绝蹙眉,神色冷下来。
只觉得这死字太不吉利,先将傅锦梨耳朵捂住。
傅锦梨懵懵懂懂,揣着小手,顺势靠下来。
“咳咳咳——断人后路,赶尽杀绝,暴君,暴君!”
无怪他反应那么大。
傅应绝这是徒手将他活命的火光熄灭。
就在寻南山下,他还留有一道精锐,寻南山中通了隧道,连接外城,只要那些人还在,他就还有机会能逃。
可傅应绝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他后路早就被斩断了。
痛彻心扉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恨不得将眼前几人千刀万剐。
“说够了?”傅应绝扯唇,笑意落下来,没有了方才的和颜悦色。
朱妄语一时间被镇住,声音渐渐小了。
眼中一闪而过的嘲意,傅应绝声音没起伏,很平静,却像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朕此番还要多谢你倾囊相助,慷慨敞怀。”
他眼皮半耷拉着,不欲再多拖。
侧过身去,不再多言,已做了要离开的架势。
只是走出了几步,又停下脚,黑发一荡,偏过头来——
朱妄语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人如芝兰玉树,举手投足间可见睥睨。
他怀里的奶团子将下巴杵在他肩上,小脸肉乎乎,满眼纯然地看着。
刚开始他并不觉得父女俩像,因为气质绝大的差异能叫他忽视所见的皮肉相似。
可现在。
傅应绝在他眼里,只能看见半张侧颜,那双凤眸,眼睫耷着,下阴影却带着锋利的长弧,没有波动的时候不觉得死气沉沉,只是叫人觉着被压得喘不过气。
而那小孩儿,一双眼睛仍旧圆润稚气,却是一模一样的冷心。
朱妄语一时看得出神。
只只见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
“便以死谢罪,告慰皇恩。”
朱妄语眼中的光,一下就寂灭了。
————
这次别看傅应绝风轻云淡,好像喝口水那么简单。
其实里头凶险是个明白人都看得清楚。
不光淮川军,就连寻南山下那一窝,都叫他一举捣毁。
这可能不算什么,要命就要命在时日太短,便是周意然见了都要道一句疯子。
只是疯子不管不顾地在外头撒欢了开心,现在却对着小女儿地眼神,神色僵硬。
“给我。”
傅锦梨胖爪子掌心朝上,在傅应绝面前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