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好说,不好当着文武百官,外地学子的面揭自家的短,说是他们小殿下连考个学都是开小灶,紧赶慢赶地学。
这残卷落在她手里,说不上是暴殄天物,只是怕要积几年灰才能再翻开。
他清清嗓,面上不动声色,“诸位有心,朕替永嘉收下了。”
“永嘉~”小孩儿稀里糊涂听见叫自己,不知在说些什么,已经自己举起了小手,“永嘉在这里呀~”
呆呆地,一个娇娇公主,任凭谁见了,都觉得脾气十分好,想来是这点没随着陛下。
“是什么!”
她听见有人要送永嘉东西哇。
傅应绝将探头探脑的孩子按回去坐好,“慌些什么,自会送到你手中的。”
“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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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与金丘,一个在南,一个在西,同远在北的上京都有些不同,这次来的学子,瞧着年纪都不大,众人打量着最小的,居然没比薛相家的小胖子大多少。
个个面了圣颜,都是激动的。
“永嘉殿下好小一个呀。”
有学子小声道。
叶照闻言,往上头看了眼,道,“那日进宫,我同姬月近近地见过殿下,说话才勉强利索,是个——”
他想了会儿,不知如何形容,“——是个,热心肠的孩子。”
“热心肠?”
倒是没听过这般形容天家子的,历来不都是些什么沉稳,懂事,早熟,有成见吗?
姬月,也就是当时因着朱意一事一同进宫的女孩,见着询问的目光落在自己面上,不由红了小脸,文静地小声道,“是,小殿下瞧着很好想与。”
确实好相与,似乎同谁说话都没架子,比着气势骇人的陛下要好上许多许多。
学士悄然留了一耳朵在他们身侧,听见几人聊得越来越起劲,只得出言提醒,“勿要妄议殿下。”
带着警告,怕这些孩子不懂规矩,触怒天颜。
几个孩子吓得齐齐坐好,再不敢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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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儿去。”傅应绝拧着眉,险些制不住自家猪崽子,叫她挣脱下去。
“新小孩儿,半新小孩儿哇,小梨子认识认识,下去看看呀!”
下头有好多没见过的面孔,插在其间的,还有两张有过一面之缘的脸,小孩儿吃了点东西,捏着块糕糕就要滑下去。
傅应绝也闹不明白,她究竟是哪儿来这些百事晓的属性,什么都想参上一脚,像是对这世界懵懂探索着的猫崽。
“以后自然就认识了。”
他抬着下颌,往别处一指,“你胖弟弟叫你呢。”
“弟弟?”小孩儿没听明白,弟弟明明在床上睡觉觉了,她哄好了才来的。
可顺着傅应绝所指一看,却见着一个穿得喜庆,有些心虚地抬着杯子掩饰的小胖子。
“是小蔚呀~”
薛福蔚朝着上头不知看了多少次,眼里边的渴望傅应绝看着想忽视都难,一眼斜斜瞧过去,立刻就将小胖子吓得手足慌乱,端着杯子欲盖弥彰。
可他实在憋不住,又悄悄抬起眼来,看见上头的胖娃娃已经滑下椅子,左摇一步,右晃一步地朝着他走来,小胖子一下就笑出了声。
再坐不住,连忙放下杯子往后跑去。
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看得薛相很铁不成钢,最后只别开脸去,眼不见心不烦。
——
“大哥!”
薛福蔚脸上的肉跑起来抖了抖,一把将上头下来的小孩儿抱住,“大哥,可不可以明天就上学啊,我见不到吃不饱睡不暖的。”
傅锦梨埋着脑袋,穿得又多,险些脸埋着就撑不起来,瓮声瓮气道,“不要呀~不上学,上学起早早!好冷呀,小梨子冻呆呆~”
薛福蔚嘿嘿一笑,将她扶着站好,才挠着头说,“我开玩笑的,我也不想上学。”
虽然他爷爷凶了些,但比起起早贪黑,他更愿意惹了他爷爷生气跪祠堂。
“走,去找他们玩儿!”
几个孩子今日都进了宫,三个小子,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还颇为养眼。
以小殿下为首,藏在一处说着悄悄话。
朝上人只知他们几人关系好,却不想好到这地步,一举一动间,能见着几人对小殿下的迁就,也能看出小殿下跟他们的亲近。
“我最讨厌他们了。”赵驰纵朝着江南那处的学子努着嘴,“去年也来,有个臭小子还笑话我!”
他一想起来,还是气不过,“笑话我文章做得不好,我一个大将军,我做什么文章!”
季楚无奈,“当将军也不能大字不识。”
“我认得大字!”
季楚:“非是如此,在你看来,陛下当是最厉害之人了吧,我听兄长说,陛下早年也领兵打仗,可文采从不输于人。”
赵驰纵瞪大眼,想狡辩,却没话可说。
确实,不论是傅应绝还是周意然,都是文韬武略,一样不落人后。
他讪讪地闭嘴,又小声去哄傅锦梨,“小梨子,虽然......虽然你比我聪明些,但是怕那些人也说你笨,你可不要去同他们说话。”
奶团子不张嘴时还看不出些什么来,可一说话,那就原形毕露,连思维都是异于常人的。
说她笨?
小孩儿气,挥着粉拳,“谁说?收拾,收拾都收拾,小梨子,爹爹说智囊哇!”
哪里就笨了,她气得撅着脑袋。
几人看着没说话,也不知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这可不行,小胖丫头审视着几人,在他们就要赔笑着开口哄之前,一扭脑袋转头就跑了!
气鼓鼓地。
几人追不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头扎进不远处的周意然腿上。
周意然小腿受到撞击,端着酒杯的手一滞,眸子动了动,垂眼看去,就见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小团,闷闷地埋在自己腿上。
只留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在她身后,是挤做一团,心虚望着他的几个孩子。
周意然沉静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过,又放轻了动作将那奶团子带出来,“怎么了。”
傅锦梨委屈巴巴,成了一颗小皱团子。
见着他,奶声奶气,像是炸了毛的小狮子,开始告状,“周周哥哥,小梨子聪明呀,大大大聪明!”
“小粽子说笨笨,小蔚也笨笨,小孩儿坏坏,他们今天欺负小孩儿。”
你说别的她都没想法,偏偏是说这对自己脑瓜子自信得过头的胖丫头笨。
小丫头的眼神,委屈得像只小奶狗,眼巴巴要着周意然给她做主。
周意然是见着别人教过傅锦梨的,一时之间幽深的眸子滞了一瞬,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他只沉着声音唤着后头瑟缩的几人,“过来。”
几人一抖。
季楚是自来敬重兄长,赵驰纵是对他又爱又怕,薛福蔚是单纯地怕这成天板着脸的禁军统领。
踟蹰着上前来,几人乖乖站好。
周意然面无表情,薄唇亲启,“说,聪明。”
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