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悬着一根精细的小马鞭,两只手还端着比她小臂长一些的弓弩。
“小梨子走啦,再见再见!”
她极有礼貌,腾出手来对着帐外站着的禁卫挥了挥,才兴冲冲地往前头跑去。
她就这个毛病,摸不清方向,但是脚上一定要先跑,跑错了又滴溜溜地转回来。
这不,小全子方一道,“小主子,这头这头。”
那奶团子便一个急转弯,往另一边冲去。
后头的小全子同竹青也迅速跟上。
赵驰纵同赵将军一起,赵母本也该跟着一道至此,可娘家出了些事,被绊住了手脚,便只有父子俩前来。
都在外头,便也没有武文分治那套,全看上头那位怎么安排。
瞧着你顺眼些,宠信一些,便挪到跟前来,别的没特意关照的,便是该如何便如何。
如此一来,周家,赵家,薛家,便也挨得不远。
值得一提的是,周意然还将祁扬带了来。
祁扬跟着周意然习武已然有段时间了,整日在禁军营里头跟着众人一同吃喝训练,再苦再累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周意然这个做师傅的看在眼里,便想着借此次围猎,一为考校,二为放松。
“在哪里呀——小粽几——”
西山这一块儿还算是平坦,可帐篷这么一搭,再加之各个司职的士兵来来往往,小孩儿在里头绕得头脑发昏。
只顾着抬头四处看,脑袋一重,险些一屁股墩儿坐地上去!
“小主子,当心!”竹青忙扶住她。
奶团子有些发懵,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胳膊上一只女子的手,她脑子温温迟迟地缓了缓,才温软地笑起来,“谢谢竹青。”
小孩儿端着她的弓弩,手上还提着一根卸下箭头的小箭。
竹青也笑,青白的脸像是纸扎人活过来一般,小孩儿却不怕,甚至于是喜欢极了她那双碧绿的眼瞳。
“绕过这个小帐便是了,赵小公子同周家小公子都在那儿。”
“嚎呀!”
东西刚规整好,赵驰纵吵着要骑马,气得赵将军提了棍子便上,追着人围着帐篷前前前后后地跑。
动静不小,薛福蔚这一等一爱热闹的第一个跑出来,站在旁边拱火。
“赵将军,赵驰纵一来便气你,实在该揍该揍!”
赵驰纵左右闪躲,抱头鼠窜,“薛福蔚!你等,哎呀——爹,我错了错了!”
他个头小,又灵活,朝着边边角角地犄角旮旯里钻,赵漠一时还真逮不住。
“臭小子!给老子站住!”
傅锦梨刚一到,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想也没想撒腿便往前冲,后头两人都来不及反应,那小小的人儿已经只能见着圆圆一个后脑勺了!
奶团子边跑,嘴里还念念有词。
“来呐!小梨子来噜!”
小奶包跑着打了个弯,绕过一方帐子,便瞅着赵驰纵被追得四处乱窜,薛福蔚站在那儿哈哈大笑。
还当是几人在闹着玩儿,这下她哪还坐的住!
慌得不能自已,咕噜一下便跟个小球似地滚了出去!
奶团子小脸兴奋,抱着她的小弩跑得一颠儿一颠儿地。
“小梨子也,小梨子也玩!”
小女娃咯咯咯地笑,赵驰纵在前头跑,赵漠在后头追,她就跟在赵漠身后迈开小短腿跟着。
场上本就混乱,她又是小小一只,冲进去众人第一时间还没发现。
可赵漠追着追着总算是觉出不对劲来!
耳边有好几道声音,赵驰纵这死小子是在嗷嗷叫,薛福蔚那小胖子在嘎嘎笑,剩下一道呢?
笑声清脆,像个小女娃,他这么一个大老粗听着也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
反正就是好听!
可这周围一圈,都是些皮实男娃,哪有什么小姑娘家。
这念头在脑中一过,便有千千万万个又钻了出来。
他不知想到什么,猛地刹住了脚步,刚站稳,下一瞬便觉后腿处撞上来个娇娇软软的小东西。
还伴随着一句带着兴奋余韵,但是又带着温吞的一句小奶音,“嗨哟——”
赵漠虎躯一震。
恰好小全子同竹青二人也追近了些,看见贴在赵漠身后的小人儿,开口便喊。
“小主子!”
“怎跑这样快啊,追都追不住。”
得,这下知道是谁了。
小家伙撞在赵漠的小腿上,也不起开,顺势便拿那条腿当根柱子借力靠着,手上的弓弩存在感极强地膈在上头
扬起小脸来,大眼睛黑白分明,望着机械一般转过来的黑面将军,她咧嘴一笑,“跑跑!小梨子追!”
跟个小仙童似地,赵漠却吓得腿肚子一抖。
“见过小殿下!”
他二话不说便单膝跪见,他一动,周围的侍女下人们便一惊,也跟着行礼。
赵驰纵跑得气喘吁吁,听见动静一回头便看着自家老爹往地上去了,再定睛一看。
哦,懂了,小梨子来了。
小殿下驾到,周遭挨得近的都前来见礼,奶团子见着人一多,立刻收起笑脸,迟疑着站直了身子。
真别说,一个板着脸的小女娃,手上抬着架弓弩,还真有些唬人。
见者无不慨叹,小殿下果真英姿,小小年纪已是架箭上弩,不愧为皇家血脉。
不过同禁卫营里边的将士不同,那些是军纪下头磨砺出来的汉子,听吩咐守纪律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而这些世家呢,学得最好的叫交际,叫往来。
小殿下素日里行迹单一,周围又密不透风。
他们也不像别的几家有那个福气,因着家中的小子们同小殿下有几分干系,偶尔还能得见几面。
于是便格外惊喜意外今日的一见,迟迟不愿离去。
只盼着守在周围能叫小殿下留意上几分,小孩儿回去再同她那高位之上的父亲提上一提。
这不也算在御前露了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