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副阳春白雪的韶华女子,待在贩夫走卒群聚的屋棚,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她本意是想做些掩护,却不知这样的差异才叫她更为显目。
伴驾的皆有千里眼顺风耳,观六路,听八方。
几乎是她现身的第一时间,周意然便注意到了。
“看着些。”
他侧头吩咐了句。
一点细微的不对劲儿,出现在御前,那都是要无限放大的,重视警惕缺一不可。
同他一般的,还有隐在暗处的众人。
他们也是有些想不通的。
这南度公主瞧着也不像是有毅力之人啊,昨儿都叫人扔回去了,还没明白意思呢?
有人问了一句,“不若今日给她扔远些?”
不然这天天来蹲小殿下,他们都替她累得慌。
浑身黑衣包裹的男人斜了他一眼,无言。
詹十鸾点了杯粗茶,这地儿就是供人歇脚,简陋是必然的。
众人皆是三教九流,底层摸爬讨生计的糙人,见着这模样的女子,免不了多看两眼。
却只是单纯欣赏,无甚恶意。
可这样的打量还是叫她不自在极了,连忙端起陶泥杯喝了口茶。
入口极苦涩,从舌根一直蔓延至咽下去稍许的咽喉,她苦得脸皱成一团。
“公主,我们要待到何时啊?”
侍女压低了声音问。
詹十鸾有些犹豫,她也不知,詹南禹定也是派人盯着她的。
她需要叫那些看守的士兵发现,才好顺理成章地被遣回去。
可是也不能大喇喇地跑过去张开手就喊:我是南度公主,我要找陛下同小殿下,我图谋不轨,你们快把我扔出去吧。
那詹南禹第一个不放过她。
她道,“再等——”等。
可是并未叫她等多久,甚至于是不需要再等。
话未说完,这机会,亲自送到了眼前。
只听,“砰”!的一声,木头凳子应声而碎!
茶棚里的人,打起来了!
詹十鸾目光一亮!
百姓之间大大小小的摩擦常有,一般口舌相争,再严重些就是拳脚相向。
“今日我定要叫你腚上开花!”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脚踹翻身旁的椅子,撸起袖管来放狠话。
同他起争执的人也不是个软柿子,提着拳头便迎了上去。
“来来来!成天碎嘴子,一个大男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子把你脸都打歪!”
两个蛮横汉子,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虚虚试探一下就扭打在一起!
周围坐着的人做鸟兽散,站在不远处起哄看热闹。
“别动手!别动手!”他俩打得畅快,店家却是叫苦不迭。
小本儿生意,哪能受得了他们砸的!
“哎呦!我的天爷!别打,别打了!”
詹十鸾也随着众人退开些,避免误伤。
她眼神朝着被人严实把守着的那处看去,禁军果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吵闹。
其实不止禁军,从城墙上被抱着下来的奶娃娃也注意到了。
“打架!”
奶团子伸出手,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她向来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傅应绝拾阶而下,傅锦梨挂在他身上,上半身一个劲儿地朝着茶棚处歪去。
眼睛黏在那处收不回来。
见着那人在对方脸上捶了一拳,她嘴巴张圆成一个小鸭蛋。
“好痛!”
傅应绝睇了她一眼,又将她倾出去的胖脑袋挪回来,可那眼珠子就像是生根了一样动都不动。
傅应绝无奈,“瞎看什么。”
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斗殴,也不知道是何处吸引人。
奶团子自己就是打架闯祸的好手,对这些爱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