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问,“不是困了?”
三头身的小孩儿手里抱着她的小龙,一只手抱不全,长尾巴半拖半拽地垂在地上。
正盯着他的手看。
“干嘛呢?”
傅应绝又问,那只点了信件的手伸过去在她眼前展开,叫她瞧得更清楚些。
奶团子歪着小脑袋,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傅应绝准备再开口的时候。
奶团子将自己空余的那只小胖爪搭了上来。
语气严肃地教训他,“上房烧火啦!危险!”
“……”
傅应绝气狠了常骂她要上房揭瓦,于是小不点儿活学活用。
她不明白那词的意思,只当上房是个程度词,加上会情节严重一些。
见着别个干坏事儿时一开口就是:你上房偷吃,你上房打人。
“烧不着。”
傅应绝回了她一句,将她同那憨乎乎的小胖龙一起抱起来。
小人儿陡然拔高,很是顺从地挨过去。
一个成年男子,抱着这俩,怀里还空了大半。
奶团子窝在他怀里,抱着自己的小龙,小脸蹭了蹭。
傅应绝轻撩眼皮,神色淡淡,“不哄你……弟弟睡觉,找我干嘛呢。”
话语很是平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一问,奶团子脑子里又迸出来事儿了,将要好好同他说教一番的想法都抛在了脑后。
“爹爹!”
“嗯。”
“我今日在学中,好像是欺负小孩!”
小脸绷着,看起来似是四平八稳地,可眼底还藏着些忐忑。
许雅哭得稀里哗啦,而小梨子笑得龇牙咧嘴地,她怕爹爹说她是小坏蛋。
好像?
这又是个什么新说法?
傅应绝眼波微顿,不过却没问什么,而是开口道,
“那定是他做了错事了。”
放在别的家长身上,听到自家孩子欺负人了,怕是要先问一下前因后果,再将孩子教训一顿。
可傅应绝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他甚至不清楚来龙去脉,却凭着小孩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为她找好了缘由。
这倒不是蛮不讲理,仗势欺人。
而是因为面前的小孩儿如今还太过简单,一眼望去比湖底清澈,没有一丝昏暗。
毕竟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仗势欺人做坏事,但自家这个是绝不会的。
想到这里傅应绝不由地失笑。
因为自家小孩儿脑子里压根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是有哪门子的势。
天子一句话却是歪打正着
奶团子不知,只当自家爹爹是聪明绝顶,料事如神。
“对!她做错事哇!”
“小梨子不生气,可是爹爹生气。”
“爹爹生气,给小梨子道歉也米有用呐!”
她噼里啪啦地,小嘴巴巴,傅应绝却没半点不耐烦。
她说一句自己便应一句。
东拼西凑总算是知晓了事情起始。
傅应绝哂笑,倒是不得不承认那孩子确实心智成熟,手段初现。
他从不对事事以自己为先,样样从利益出发的人存在歧视与看低。
甚至于是十分欣赏。
吐刚茹柔,欺软怕硬在特殊情况下不妨理解为一句夸赞。
那样的人在逆境中比之不卑不亢更有生存的机会。
毕竟羽翼未丰,过刚易折。
只是吧……
傅应绝垂眸捏着奶团子的小肉脸,腮帮子的肉一戳就能陷下去一个小窝。
“小梨子不曾做错,是爹爹罚她,她当来对着我哭才是。”
眼色和手段缺一不可,她光有其一,也不过是拾人牙慧。
有些小聪明,知道小孩儿软糯可欺,却差些考量,算盘打错了子儿。
傅应绝声线和缓,肩胛往后抵在椅背,是个极放松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