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些!”
唐秋年手脚都动弹不得,他心中急切,仰着头去看刘婉。
刘婉满眼恨意。
他又仓皇地去看那将自己逮住二话不说便往死里揍的赵驰纵,笑嘻嘻地同京兆尹说着话的薛福蔚,一直以来处变不惊淡定从容的季楚。
还有那……还有那默不作声,却被几人有意无意纵容着的女娃娃。
唐秋山心头发颤,似乎……那贱人似乎是找着了大靠山!
不行——
不行,不能这样!
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没人保他了!
“我!我有话说……我要见人,我要见上京辖下同安县令……我要见他,我有冤屈要诉!”
“你们……你们同流合污,定不会还我清白的。”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定是,定是那贱人找了靠山,收买你们!你们才如此对我……不行,我不依!我要见高然——”
他突然大叫起来,歇斯底里,双目赤红。
季楚浅眉轻挑,有些想笑。
阿衍聪慧至此,这男人却是蠢笨如猪,想来是唐衍投错了地儿,叫这蠢货平白得一个好儿子。
孟良身后的副手面色古怪。
心下泛起了嘀咕,孟大人得天子特批,直辖上京各地民事。
故而上京周边大大小小的乡县不知凡几,也设得有县衙。
可那县衙形同虚设,只做做样子调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百姓们都知报官要往这京兆府来。
如今不要京兆尹,偏要个小县令,这不是逼人越俎代庖吗?
这人也是蠢的,这边前去搜寻的人还未有什么动作呢,他自己突突突就差把真相糊人脸上了。
还指名道姓要同安的县令高然。
那高然一不是什么美名在外的青天,二来与他安家所在的漠阳堤隔了十万八千里。
平白点人姓名,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他能想到,孟良又怎能不知?
“着人去请这同安县令来,本官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此刚正不阿。”
孟良也是无奈,再没见过比他更蠢的疑犯了。
至此,案件性质已然改变,再不是前头唐家夫妻父子的那点儿礼教人伦。
牵扯上人命,一经坐实,便是刑狱相伴。
既然要查,要审,便需准备许多。
案子牵扯相关,人证,物证,各方供词,以及后续的对簿公堂。
兆尹府派出人马,循着蛛丝马迹层层摸排,花费三日,却查出了许多出乎人意的东西。
“义山县人士?”
孟良看着手上的纸张,眼神幽幽地落在堂下人身上。
他高坐公堂,下首已然站了几波人,唐衍母子占一方,另一油头粉面,腰插玉扇的年轻人并个体胖圆面,头戴乌纱的中年男人占一方。
唐秋年在狱里吃不好睡不好,此刻站都站不稳,软趴趴地跪坐在地上。
听见孟良的话,那年轻人洒然一笑,作揖回话,“是,草民家中世代经商,居于义山。”
孟良“嗯”了一声,又低头去看。
指腹在纸上墨迹揉了揉,突然开口道,“你姓方,居义山,太仆寺少卿方怀信是你何人。”
方景和惊诧于他的敏锐,但也坦然笑道,“说来惭愧,草民系方少卿内侄,功名不就,在外头不敢提叔叔姓名。”
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让人看着好感顿起。
可孟良再掀开下一张纸,眼神愈发幽暗。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上讼方家公子方景和,奸辱妇人,失手毙命。
这是兆尹府派去人探访所得,诉状者恰是那日出现在唐衍家中一行人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