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言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头几个人又张罗着说话,你一言我一语地,奶团子听不懂,只睁着个大眼睛无辜极了。
说说笑笑间,方才的不愉快仿佛忘在了脑后,只杨云儿打量着傅锦梨的眼色若有所思。
“几位,几位小姐好,我可以进来吗?”
小声又忐忑的询问将亭子里头的人思绪扯了出来。
打眼看去,那局促站在亭子台阶下忸怩扯着手帕的人不正是王家姑娘吗?
有人撇撇嘴,“你想上来便来咯,这不是你家?”
言下之意哪需要她们这些外来的同意。
王家小姐咬了咬唇,被盯得浑身发烫,不自在极了,心头都是害怕与怯场,可一想到家中的嫡母,咬咬牙忍着泪意,屈辱般地迈上了石阶。
短短几级阶梯,她踩在脚底下像是踏着处刑的刀片,仿佛走了半生。
她上来了,也没人招呼她。
她站在那里,又是个弱势模样,含胸垂首地,脆不经风雨,面上凄厉厉。
说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在家里头日夜被郡主嫡母压榨,可自己不争气自立,也没法子怨命不好。
王家好几个姑娘,嘴甜的会哄,强势的敢闹,就她一个狗尾巴草似地,没个主意,哪边吹哪边倒,如今这际遇也是自己作的。
原是当初也有人瞧她可怜,将她护在身后。孩童之间无话不说,口无遮拦,那家小姐也是个笨的。
大人老认为孩子还小,说些什么也不避着,那家的傻闺女直接将自己家中父母秘言的话全抖露给这墙头草听。
哪知人家转头就说给了自己嫡母,宣阳郡主当时捏着人家把柄好一阵威胁,最后那家人实在受不住自呈请罪出京了。
就这样的,如今谁还敢沾染,怕是挨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我,没有位置了。”
众人都坐着,她站着。
跟方才奶团子的状况不同,那个是讨人喜的,像只小兔仙。
这个整整一丧门星。
王家小姐站在那里只觉得别人的目光凌迟似的割在身上,看猴一样。
杨云儿唇角一勾,笑道,“王家妹妹莫拘谨,原也有个位儿的。只你来的不巧了些。”
说着拿眼睛隐晦地递傅锦梨那头,又悠悠地移开了眼。
王家姑娘王杉,顺着望过去,目光落在傅锦梨身上,眸光一闪,唇上动了几下,没说话,又垂下脑袋去。
不明状况的奶团子半倚着人,坐在石凳上,脚够不到底,在半空中踢着玩。
小鞋头上镶着的珍珠串也一晃一晃地。
丁雅言注意到有几条视线落在这头,她放在裙边的手悄悄伸出去,攥紧了奶团子拎起来堆在腰间的裙上薄纱。
她刘海轻遮,似乎无动于衷,可那双藏在底下的眼睛却死死盯住了不远处的王衫。
仿佛她要敢过来抢位置,她便要同人拼命。
“哪里的话,本就没位置,怎么说得像别人抢她的一样。”
杨云儿那话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看不过眼的张嘴回了几句,不大高兴。
这杨云儿往日里小心思就多,今日也不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处处带刺。
杨云儿杏眼一睁,似乎不理解她为何要这样说,“哪里,我本没有这意思的,不过见那王家小姐站着尴尬,递个话头罢了。”
“......”
瞧那模样似还觉得自己挺委屈,说话的人小小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不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