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其实很了然,无亲无故,是被喂了百家饭才存活至今,按照黄溪村村民所说,西音从小就疯疯癫癫,可现在为何突然变得聪明了。
玄泽越来越疑惑,装疯卖傻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惨状。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既然大人不便细说,那请便吧。”
她下了逐客令,躺下身后心里暗笑。
三...
二...
一...
“现在只有本官一人。姑娘若有什么发现,请坦言。”玄泽挑眉道。
她当真不简单,居然会反客为主,故意勾起他的好奇心。
西音眸子一亮,上钩了。
她背对着人不想动弹:“死者身上的衣袍连脚都能盖住,想来一定不是他自己的。根据大小来猜测,约莫是八尺,整个黄溪村有这种体型的人少之又少。”
她轻咳一声,觉得口干舌燥:“大人可否赏口水喝?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你倒是舒坦!”玄泽眸子一亮,这女人不光是聪明,还镇定,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哭哭啼啼,可她却悠然自得,还开口讨价还价起来。
脚步声渐渐消失,西音明白这人大概只是看上去冷酷无情。
她失笑,重活一回,也不知是好是坏,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
从玄泽口中得知,此地为开阳国的郡县,罂粟花被人称之为米壳花,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因此她断定这东西还没被人发掘出其根本性质。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这东西一日不除,国必永无安宁,她眼里发了红,有些寒气溢出,指甲刻进掌心。
门口处一声犬叫响起,她翻下床,在栅栏后探头打量。
突然一只庞然大物猛地冲过来,她当场愣在原处。
还没等反应过来,玄泽轻身上前,游刃有余地扣住它的脖子,拽起一坨皮毛,阻止了它往上扑。
“虎子,别闹!”
西音蹲下身,打量一番,棕黑色的皮毛油亮发光,眸子棕黑有神,卷起的尾巴一动不动落在空中。
“狼犬?”她惊呼出声。
玄泽一顿,扣着虎子蹲下:“你懂犬?”
她当然懂了,曾经在警校的时候,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些大家伙,每一只都训练有素,靠它们也破获无数毒品交易案。
“觉得它长得精神,看着就是条好犬。”
虎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居然摇起了尾巴。
它是玄泽亲手养大的,陌生人绝无可能靠近,如今因为这女人的一句夸赞,就开始摇头晃脑。
他轻咳一声,松开手,虎子也不动,西音到底只是陌生人,因此它停下摇晃的尾巴,警戒地盯着。
西音喝过水,觉得畅快许多。
玄泽站得笔直,似乎在等刚才她还未说完的话。
“大人,我们先来说说这具骸骨吧。死亡时间那么久,那第一案发现场就必然是在别处。如果是有人刻意搬动,绝无可能做到悄无声息,除非有人替他掩护。”
她这样一说,玄泽轻捏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凶手不止一个?”
西音:“嗯。”
“先前我问过死者的父母,他并无仇家,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很和善。”
玄泽说完扫了她一眼,似乎在等下一步分析。
“我从骸骨上发现一些东西,可以肯定凶手先前藏尸的地方必定是地底下。大人可曾想过这剩下的部分去了哪?”
“这…”他蹙眉。
她收回视线,看向门边的虎子继续说道:“这犬看上去训练有素,大人何不带上它去搜寻一番。说不定能找到想要的线索。”
玄泽:“你是说让虎子去办案?”
“让它闻其骨,寻其肉,何尝不可?”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虎子好像是听懂了一般,叫了一声。
...
金秋风景如画,十月天高云淡。
枫叶红遍千山层林。
衙役涌入黄溪村,村民们纷纷打开门探头探脑,也不敢出去。
忽然听见林子里传来喧哗,伴随着一声狗叫。
玄泽回看,堵不如疏,虎子变换着各种刨坑动作,采用爪子和嘴一起并用的方法,自信满满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这大概就是狗的天性。
其他几人面容严肃,彼此都能听到他人的呼吸声,有人情不自禁的低沉叹息。
“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让虎子来办案!”
“嘘,你皮痒了,要是被听见就惨了!”
刚说完,他们就有种被深渊凝视的感觉,玄泽背着手冷冷地看着他们。
“大人,它好像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人转过头咽了下口水,立刻转移话题。
“虎子,退后!”
一声令下,它瞬间退开几步,甩了甩脑袋上的泥土,叫唤两声后警戒地坐下。
“阿祖,刨地!”玄泽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心神不宁。
随着泥土逐渐撬出,深坑内出现一个染着鲜血的布袋,只是凝结的颜色令人惊恐,已成了深褐之色。
“打开。”
玄泽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如果猜想的没错,这里面就是剩下的部分。
阿祖却步不敢上前,他本就是新上任的校尉,对这些事物还带着一些恐惧,缓缓开口:“庆哥,你去吧。”
吴庆失笑:“你怎么如此胆小。”
说完他上前几步,弯身拽出了大布袋,解开麻绳,里面赫然出现的东西让其往后退了几步,饶是见过血腥场面的人,也忍不住这画面感的冲击。
随后他转身跑开靠在一棵大树上剧烈呕吐起来。
其余几人不明所以,上前看完后也如吴庆一般。
玄泽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除了皮肉和脏器外,还有一把硕大的杀猪刀。
他眸子暗沉,这些东西被埋藏在此,那么凶手必定是村里的人,能做到这种细节的处理,想来也是有过屠宰的经验,更何况这把刀并不是一般人才会有的。
“去广明富的住处。”
众人都来到一所屋子前。
他们面无表情,仿佛是冷酷的机器,村民们默默地躲着,脸上写满了不安和畏惧。
“仔细搜索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玄泽一声令下。
衙役踹开被锁住的木门,开始翻箱倒柜,陈祖掀起床铺在上面摸索一番。
屋内的摆设被弄的乱七八糟,但他们丝毫不在意,严肃而专注地继续搜寻。
最后,一名衙役在墙上的某处敲击几下,突然开口道:“大人。这儿有问题。”
玄泽闻声进入,虎子伴随左右。
“凿开!”一声令下,吴庆一只手扶墙,一手拿着铁锤,在砖缝中敲打。
随着犬吠声响起,里面的东西也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