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雁。”我爹掀门帘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这汤味道烈，我搁这老远都闻见苦巴巴的味道了，“爹给你熬的，赶紧趁热喝了，不然坐不稳胎。”
我妈皱着眉头有些抗拒的盯着那碗汤药，轻声细语的说，“太苦了。”
“我给你准备了糖。”我爸偷摸的从衣兜里摸出颗糖来剥开喂给我妈，“赶紧喝了，不然爹该发火了，你知道他脾气不好的时候谁都骂的。”
啧，我爷这阴晴不定的脾气我是深有感触，拿捏的我们仨那是不敢有一点儿怨言，不敢有一点儿脾气。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我出生的那天，我爷千算万算没想到我妈会早产，那个时候我妈快要临盆羊水都破了一地。
我爸着急忙慌的去请村子里的接生婆，可是我妈难产了，在屋子里疼得嗷嗷直叫，孩子怎么都生不出来。
“明哥，疼，疼！”隔着屋子都能听见我妈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我爹在屋外急得团团转，跪在祖师爷牌位前祈求我妈能够顺利生产，甚至以十年阳寿为代价保佑我跟我妈母女平安。
我急得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恨不得把我自个儿从我妈肚子里给拽出来，接生婆的热水打了一盆又一盆，清水接二连三的变成血水。
她在屋里跟我妈说，“别着急，放松，这孩子是来讨债的这么折腾你，脑袋没出来脚先出来了！”
哪怕是我知道我能生出来，我妈也能活下来，可我比谁都着急，甚至恨不得甩自个儿嘴巴子。
那可是我妈啊，流了那么多血，生我又生的那么艰难，那么痛苦，我比谁都自责与愧疚。
“啊！！！”随着屋内我妈声嘶力竭的尖叫，随后只听见接生婆大声说，“生出来了！生出来了！哎呀，这孩子怎么不会哭啊？脸都憋紫了！”
我爹噌的一声蹿进屋，对着我的后背就狠狠一拍，哇的一声身为婴儿的我就哭出了声。
“飞雁。”我爹给快要昏过去的我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别害怕，别害怕，你跟孩子都好好的。”
哪怕他们都看不见我，我也凑过去看我妈，等我妈缓过气儿来没什么大碍的时候，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爷没在。
不是吧！不是吧！我是不是我爷最亲爱的孙儿啊？自己孙儿出生这么大的事情，我爷竟然不在？
我妈虚弱的问，“爹呢？”
“爹又去老程家了，先不说这事儿，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点粥。”
我爹从屋子里出来给了那接生婆半袋大米对着人家千恩万谢这才作罢。
还没等我爹的米粥熬好，就见门外站着个人，我爹愣了一秒，待到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的时候脸色当即变了，我寻着我爹的视线看过去，我脸色也变了。
门口站着的那人那不是白忌吗？这货可不是什么好鸟儿！
这个时候的白忌看起来三十来岁，跟我爷长的还不太像，只是他的瞳孔由于常年练习殷心法跟我爷一样是灰色的。
至于我为什么能分辨出这人是白忌，虽然他年轻的时候跟我爷长的不像，可是眉毛上那道疤却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不是这里的人都看不见我，我真想告诉我爹这货不是好人，赶紧让他滚蛋了！
“师弟。”白忌站在门口，看着人模狗样的，他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恭喜师弟，初做人父应该是十分高兴的，我看侄儿出生的时辰，是吃这碗饭的好材料，跟师父一样很有天赋，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要不是见了他的术法高深，我真以为他是个江湖骗子，颜思小师姐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好材料。
你见过哪个生来就少窍的是个修习道术的好材料？脑袋发昏了吧你！
我爹一副警戒的模样，“今天不打算迎客，还是请你离开吧。”
白忌却像是耳朵不好使似的，看起来扬了二正的，他一点都不介意我爹不欢迎他，兀自在院里坐下来。
“师弟，我女儿也出生了，这孩子没出生在好时辰，八字也下等，身体虚弱的快要养不活。我这次是来找师父，想请求他帮我女儿改命。”
“我爹年纪大了，很久不做这种逆天行道的事情，你找错人了。”
我爹这个人仁慈又心软，跟我爷的脾气那是南辕北辙，他哪怕戒备白忌，却依然耐着性子说，“你走吧，我没时间招待你，日后也不要再唤我师弟，你已不是我爹门下的徒弟。”
“咱们好歹朝夕相处十几年，我女儿也算是你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做了父亲应该能体谅我的难处，请师父出山帮我一把，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再来打扰你们。”
滚啊你！我爷年纪大了才不会做这种缺德损命的事情，儿子就是儿子，徒弟就是徒弟。
我爷咳嗽两声我爹都紧张的不行，白忌丝毫不在意我爷身体如何，张口闭口就是让他做这种折损阴德的事情。
“我说了不行！”我爹将手中的碗扔到他的脚底下，眉眼间已经是止不住的怒气，“白忌，人在做天在看，你女儿怎么样那是你作孽的报应，我爹老了，做不来这样的事情，请你离开。”
“报应？”白忌终于露出了他原本的嘴脸，他咬牙切齿的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跟我说报应？殷天行这老不死的前半辈子都在作孽，他原本命里无子，生儿子都没屁眼儿，怎么生出来你却好端端的，还活到了这么大？殷明，看在多年的情分，我叫你一声师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生儿子才没屁眼儿！我站在他跟前骂骂咧咧，他都看不见，视线穿过我落在窗户上，眼神阴晴不定，“既然你不答应，那我就用你女儿来换我女儿的命！”
“你敢！”我爹这人有个优点就是急眼了就动手，他脾气急起来跟我爷比那是一点儿都不差。
也许前两分钟还念在多年的情分，但听到白忌这么说的时候，当即变了脸色，从腰间掏出五鬼令旗来，“还不快滚！”
“人最怕的就是聪明却又自作聪明！殷天行那个老不死的这辈子作恶多端还想给他的孙子讨个好福分，老天爷真是不长眼，什么好处都让你们殷家占尽了！他想让自己孙子做有福之人也要看老天爷答不答应！今天我就是要让你们不得安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活不了，你儿子也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