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那么舍不得，为什么现在却要拿出来卖呢？”
我早说了咱不是傻逼，这人上一刻还说狗狗平等，不以颜色论狗雄，这会儿变脸这么快，我很难相信他是不是在骗人。
“嗐，你这话说的，再舍不得我也得养家糊口，一只狗哪里有我家里人重要呢，小姑娘你说是不？我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吃饭了，你既然想要那我就卖给你呗，看你也不像是会苛待小动物的人。”
狗老板说的这通话还整的我挺心虚，毕竟我买公鸡跟黑狗都是用来做法用的，到时候不管是公鸡还是黑狗都避免不了死去的下场。
这事儿说起来还挺残忍，也忒缺德，但我之后肯定不会让狗子白走，我肯定会给它做法超度，跟地下的阴差好好说说，下辈子让它投个人胎。
但这会儿我难免心虚的避开狗老板的视线，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说，“也是哈，这辈子是狗，下辈子说不定就成人了。”
我岔开话题问，“老板你家里在哪儿？”
“我家在白家庄，离着这儿得有五六公里，我想带着你们去我家看，但是太远了，我也就借来了这么一辆三轮车，全都用来放狗了。要是你们俩相信我，明儿还这个时候这个点儿，我把我们家黑狗带来给你们看看，你们觉得行就买，觉得不行我再拉回去。”
“但是黑子跟别的狗不一样，起码是我特别中意的狗。”狗老板比了个数儿，“要是卖的话，就不能十五块了，怎么也得三十块钱了。”
这是直接翻了一番啊，行，我买，谁让我的确是买狗有用呢，起码刚才买公鸡还花了十五块钱呢是不，这大黑狗买三十块也不亏了。
我一想钱包里面的钱欻欻欻下去的这么快，心里就肉疼的厉害，这钱难赚花的时候倒是好花，统共就挣了两百多块钱，现在花出去的起码得有快一百五了，我得看多少事儿才能再赚回来呀。
跟狗老板商量好以后，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是因为钱也是因为买了狗要杀生。
我小时候没跟着我爷学殷心法的时候，心还没有这么硬，就算是养的小鸡仔子病死了，我也得哭好半天，现在想起来自己到时候做法要杀一条狗，心里面难免有些不得劲。
“小师姐，你修习术法的目的和初衷是什么？”
如果“惩恶扬善”，“自问于心”这样的话被颜思说出来，我是一点儿都不带震惊的，从我嘴里说出来，估计得因为我自己的假惺惺而吐上个三天三夜。
结果颜思师姐却说，“因为爷爷学，所以他传给了我，但是能帮助一些人，其实出乎我的意料，但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哦。”我有些闷闷不乐的开口说，“我学这个呢，是因为别无他法，不学这个只能等死，学了这个还能有一线生机，我想活命才学这个。”
我仍旧是有些不落忍的开口说，“可是师姐，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还是不对，难道因为我自己活命，就可以随意践踏别的生命了吗？就像是走阴这件事其实很残忍，在这个术法过程中要伤害无辜的生命。”
“你是说黑狗引路的事情？”颜思沉默了片刻以后才开口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就像是杀鸡人不吃鸡，宰猪屠夫不吃猪一样。阿癸，你觉得用黑狗做法很残忍，还是因为老板那么说才觉得闷闷不乐？”
“都有一点吧，我之前与阴兵鬼神打交道，养的尸被五方五鬼撕碎了，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他们毕竟不是活物，对于做法要伤害一条鲜活的生命，我觉得我在造孽与杀生。”
“在南粤有个地方‘打边炉’很出名。”颜思师姐跟我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因为说的是方言，所以说的十分的缓慢，像是生怕被我听漏了哪个字。
我听的一脸懵，但还是照葫芦画瓢的跟着小师姐念出来，“打边炉？”
“嗯，其实用这里的话来说就是‘狗肉煲’。”颜思师姐垂着眼睛看我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很平稳。
“那边还有句广为流传的话，是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而在一些书籍之中，也十分详细的记载着狗肉的功效与价值，你觉得这些炖狗肉与吃狗肉的人残忍吗？”
说实话，这种事儿咱们没有见到，也不能说什么惨不惨忍，但是这么听着师姐说，我的心里面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我，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去吃。”
颜思师姐又问，“那你吃猪肉，鸡鸭鱼肉的时候为什么不觉得残忍呢？明明它们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活物。”
“吃这个当然不觉得会残忍了。”
“为什么你觉得这样不会残忍？明明它们都是一样的，是因为这些上了桌被广泛流传，而在你的印象里狗用来看家护院很少人吃，所以才觉得残忍吗？其实每一种生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与贡献。”
我承认我矫情了呗，明明公鸡也要被我大放血，但我却觉得这没什么，可是到了狗这里，我却怎么都狠不下心了。
“师姐，我只是觉得，我对不起狗老板。”毕竟那是人家最爱的狗，本来在家养的好好的，到时候卖给我了以后谁知道他养的宝贝黑子会被我给咔嚓喽？
“你拿钱来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什么对不起。”颜思说，“如果你觉得对不起，那到时候就好好超度它，给阴差烧点金银珠宝，让它下辈子投成个人吧。虽然不管是投生成什么这一生都不会太好过，但是起码做人能拥有自己的选择的权利，你说对吗？”
颜思这个人，这个嘴是真能说会道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讲道理？
“师姐，你这么说是在安慰我吧？”
“有一部分吧。如果到时候你不会跟阴差交涉，我可以帮你，之前我师父也养过一条狗，但除了人之外，很多生物都不长寿，它只跟了我师父十三年，死了以后我师父舍不得，就下去跟阴差交涉，让他的狗投生成人了。”
我就知道！就知道颜思这个人一向都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肠子，她刚才兴许也不是在安慰我，就是实话实说呗！
刚才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毕竟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很好的例子了！我相信颜思这人也绝对会说到做到，让狗去投胎！
刚和颜思师姐拎着东西回家，就立刻有人找上了门来。
自从给钱大天他爹和戏班子整完活儿以后，咱们殷家不知道第多少代传人的名号属于是彻底打响了。
这个腰酸腿疼屁股疼，那个嘴歪眼斜腿抽筋，甭管是疑难杂症还是陈年旧疾就全都给找上门来了，这么一整我都不知道村子口的老中医大爷是不是彻底失业了。
“哎哎，小先生回来了。”一上了岁数的老太太看见我就跟见了钱似的，拉着自个儿家的儿媳妇立刻就凑过来了。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跟我儿媳妇儿在这等了半天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