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感觉到，接下来的话，如果说出来就真的宣判他爸的罪状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问：“他们……说了什么？”
苏闻溪眼神冷漠：“他们说，买来剩下的相机，还可以去拍点别的赚钱，他们有内部人员知道黑市上有人专门去拍女生的裙底，私底下贩卖视频赚了不少。”
她眼眸一斜，直勾勾地盯着李江道：“你爸听到后心动了。”
“之后，他便在没有生意的时候，拿着相机去一些人流量大的地方，一开始假装相机掉在地上，有些心善的人会帮忙捡起来。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这种作案方法，不知道相机其实一直录着，在她们蹲下来捡起来的时候，相机会将裙底拍得更清楚。”
听到这里，李江感觉自己被这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冲得人都快晕过去了。
那个年代，拍裙底的作案手法还不太为人熟知。
不容易发现的同时。
被拍的女生，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也不太敢当众抓捕偷拍的人。
所以刚开始那会，哪怕手段还不太高明，李应靠这种方法，也拍到了不少小视频。
随后在网上找到了地下黑市。
专门把这些视频贩卖给某些群体。
一开始没有赚多少钱。
但也比他坐在店里卖东西来钱要快得多。
李应也从这种赚钱方式中找到了乐趣。
后来他的作案手法渐渐升级。
偷拍的地点也开始扩大。
甚至把罪恶的手伸到了女厕所。
被偷拍的对象，从年轻女性，渐渐扩大到附近的女学生。
他自己并没有这种偷窥的瘾。
但赚到的钱越来越多，买他视频的人也多了起来。
他的收入比起以前翻倍。
但一直没有被发现过。
那个时候受限于设备，管理也没有现在严格，大众对于有这样一群人在偷拍的认知少之又少。
没有相应的惩罚，为了满足有钱客户的需求，李应拍摄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终于在有一次，用针孔摄像头在女厕所拍到了一个女生下雨天换衣服的视频。
那个视频的女生，工作的地方是个小水吧，没有员工衣帽间。
她为了赶时间被雨淋湿了。
为了不耽误工作，只能在附近的公共厕所里换上工作服。
这短短的五分钟，被李应的摄像头全部记录了下来。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视频将会给他们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苏闻溪的直播间里有不少女生。
包括《心跳零距离》的受众观众，也大多都是女生。
听到这件事后，心里都非常不舒服。
尤其是在已经知道最后没有一个好结果的时候，心里更是堵的难受。
虽然都知道不可能有翻转。
但都期待着能有一个奇迹发生。
只是这次，奇迹并没有发生在这个女生身上。
苏闻溪敛眸道：“那个视频被卖出去后，有人通过女生的工作服找到了她。”
李应猛地抬起不敢面对众人的头。
有些惊惶地问道：“那……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就像她的身份被扒一样，她仅有的一个社交软件也被人扒了出来，还有很多人去她的空间里留言，说她是女主角。
她周围的同学，朋友，也都因为这些留言，知道了其中原因。
更有人直接将那个视频和截图发了出来，到处传播。
她的私人空间，就像那个视频里的她一样，只能一丝不挂地任人浏览。”
苏闻溪的语气很冷，也很严肃。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
漆黑深邃的眸底，氲着浓黑的雾气，眼神如冰霜般凛冽。
最后这一句话，她说得很重。
像一块潮湿的石头，重重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李应已经不敢问之后的结果了。
只是现在这样，他想到就已经快要窒息了。
但这次，苏闻溪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
直接说道：“之后，她就因为承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在某天夜里跳楼自杀了。”
苏闻溪看向不敢抬头的李江。
“你父亲在这件事发酵的时候，就知道事情闹大远超他的预想了。
在得知她跳楼自杀的消息后，他才因为不敢承受结果停手。
之后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一直到现在，因为涉及的受害者不计其数，他受到的报应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这个报应，会一直跟着他，哪怕他死后变成亡魂，也不会因此而消散。”
地府还会等着他。
听完李应做过的所有事，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出离愤怒了。
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恨不得此刻立刻传过去锤他两拳出出气。
【什么罪有应得，我看这报应还是太仁慈了！】
【这还只是出事了才知道，天知道背地里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受害者啊？！】
【气死我了！一想到他附近的每个女孩，都是他看中的潜在拍摄对象，我就觉得恶心！有老婆有孩子还这么做，真不是个东西！呸！】
苏闻溪垂眸，正是因为李应偷拍的人太多，还涉及人命。
他所牵扯的因果数不胜数。
最后才会落得个这个下场。
这只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而已。
“哪怕你来找我，也减轻不了他身上的报应。”
李江垂着脑袋，缓缓点了点头。
他苦笑了一声：“我知道的。”
他都知道了这种事，怎么还有脸让苏闻溪帮他爸的？
只是，如果有机会能弥补一下，他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弥补。
哪怕已经来得太迟。
他声音闷闷的：“请问，你知道最开始那个女生现在在哪里吗？我想让我爸去给她道歉，尽可能弥补一下。”
【你还是别去了，人家说不定过得好好的，你现在去不是撕开人家的伤口吗？】
【说实话没必要，你爸或者你代替去道歉，都只是为了减轻你们一家人的罪恶感而已。】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二次伤害呢？】
李江一怔。
是啊，或许他有这种想法，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罢了。
或许，对杜雪晴来说，她根本不想见到他们。
李江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抠了抠手指，弱弱地问道：“那她，现在真的没事吧？”
苏闻溪点头，“她现在过得还算好。”
“那就好……”
李江总算松了口气。
他低叹了一声，看了下苏闻溪的眼色。
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就不打扰大家了，我先退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爆出来后，他爸会不会付出迟来的代价。
但如果真的需要，或许对他爸来说，会是另一种解脱。
临走之际，苏闻溪瞥了他一眼，像是随口说道：“这辈子的孽已经在还了，如果能在清醒时多做善事积攒功德，说不定可以还下辈子的罪。”
他所犯下的孽不会因为他功德的加深而减少。
只是提前还了一部分而已。
如果他真的能因此从善，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江正准备离开，听到这话立刻喜极而泣。
连连对苏闻溪鞠躬道谢。
“多谢主播！我以后也会多做善事！虽然不可能完全消除，但我会跟我爸一起，尽可能弥补大家所受到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