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或者说飞机，其起飞环境的要求并不随意。
诸如平坦、宽敞的跑道，机场上空不能有大量飞行动物活动，否则极易发生撞击事故导致飞机坠毁。
机场里同一时间会起飞降落多架飞机，因此一个避免撞机的足够严密的飞行监控、指挥系统，也是必不可缺。
为此人类需要花费大量精力。
张牧作为职业者，倒不用如此繁琐，本身的能力就可以排除绝大多数风险。
涌动魔力驱散飞鸟，精神力感知方位，比导航定位更精准。
但有一点依然得提前准备——飞机跑道。
两人到了森林，张牧释放风刃齐根切断大批树木，以人力开辟出一片通道，再用火球术烧尽杂草；土系魔法平整、夯实地面，一条临时飞机跑道成功修建。
“搞定。”张牧收回法杖，走到跑道尽头。
芙蕾德莉卡小步跑来，眼睛盯着他：“战斗机呢？”
“在这。”说话同时，张牧右手伸进储物袋佯装取物，实则唤出物品栏。
下一秒，一架20歼击机凭空在地面出现。
“好……好大！”她绕着转了一圈，停在机侧仰头看。
看了几分钟，又钻到机腹位置抬头瞅。
“咦？”芙蕾德莉卡面露迟疑，似乎在不解什么。
“怎么了？”张牧问。
“这里……为什么没有圆柱模样的东西？”她走了出来，面朝飞机往后退几步，将其身躯全部纳入视野，“而且……外形也有点不一样。”
“不是同一个系列的，外形当然有细微区别。”
张牧说着，一边飞进驾驶舱坐下，视线在操控面板上游移：“至于导弹……找到了。”
按下开启内置弹仓的按钮，机腹的对开舱盖往外展开，随着伸缩杆的运行，几枚导弹从弹仓缓缓探出。
芙蕾德莉卡再次钻到飞机底下，好奇端详导弹。
导弹的体型并不小，但对炸药陌生的她，依据本能将其和“刀、剑、长枪”划上等号。精神力感知后，发现并未传出魔力波动，心底的困惑更盛几分。
“不是魔法武器，有那么大威力吗？”芙蕾德莉卡想起昨天张牧说的话，喃喃自问。
“有机会射一枚让你感受下就知道了，现在，先上来。”
“喔，好。”芙蕾德莉卡轻轻一跃，跳进驾驶舱。
这架20歼击机并不是前后双座，只有一套保护驾驶员的设备，常理上严禁搭乘两人。若是普通人类，多余那人会在战机机动过程中遭受严重碰撞伤害，攀升至高空更是会缺氧昏厥，乃至窒息死亡。
不过芙蕾德莉卡是职业者，虽然级别仅达中级，但消除类似困扰还是足够的。
单人驾驶舱的空间十分有限，容纳两個人略显狭窄。好在芙蕾德莉卡身材属于娇小型，张牧竭力往后，节省出来的空当勉强足够她挤进来，坐在张牧大腿上。
年轻男女的身躯紧挨，气氛却并不旖旎，张牧也没感觉到“娇躯的柔软”——芙蕾德莉卡穿戴的一整套轻甲。
“快！”芙蕾德莉卡拍了拍从细腰两侧伸向前方的张牧胳膊，“快起飞！”
她迫不及待，张牧有充足理由予以满足。
一顿操作，舱盖缓缓下落闭合，发动机轰鸣，喷气口涌出热浪，美丽的钢铁巨兽苏醒过来，沿着跑道往前冲刺。
…………
王宫。
精灵王跟十八位长老齐聚，议论着张牧昨天开展的古怪测试。
“王。”大长老走出队列，弯腰行礼，“是否需要提醒张牧先生，他的测试缺乏可靠性？”
昨日小八被淘汰后，找到众长老讲述了经过。听完，他们对张牧的选拔方式很是狐疑。
在索尔大陆人的潜意识中，职业者大于普通人，在任何角度、维度、方向、方面等比较，都是相同结果。
外在表现，就是人们通常认为普通人不足以承担重任，比如生命树的生死。
事关精灵族的存亡，张牧不青睐圣级，反而挑选了一批级别最高不超过高级的精灵族人，长老们有所顾虑合乎常理——索尔大陆人的常理。
精灵王眼睑低垂，沉思。
他给予了张牧充分的权利与自由。无论张牧做出什么举动，他从未质疑，甚至连基本的了解用意都没有过，这是信任的体现。
张牧是否有感触，精灵王不得而知，但起码他的态度得明确。
不管长老们明示暗示，王都不曾改变。
然而张牧这次折腾出来的考核，实在过于违反常识。
天骑士和圣级都不能合格，难道普通人可以？
王决定向张牧寻求解惑，但得注意方式。
直截了当询问，王觉得不可行。别人无偿提供帮助，不感激反而怀疑其目的，有些过分。
思索会，他心里有了头绪。
张牧跟芙蕾德莉卡熟识，而且……似乎有发展成伴侣的倾向，这点精灵王很笃定。
不然，芙蕾德莉卡不惜代价远赴莱克支援，张牧奔赴万里之外的精灵族地搭救，是出于热心？
别开玩笑了。
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以芙蕾德莉卡为切入点向张牧搭话，之后将话题中心转移到昨天的考核。
精灵王为自己卓绝的智慧而骄傲，微笑站起身：“我去……嗯？”
话说一半，他的瞳孔突然收缩。
上次王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得知生命树枯萎的时候，长老们惊疑问：“王——”
“跟我来。”
精灵王瞬间消失原地，同时施展神佑的力量，把众长老也带离王宫。
长老们眼前黑暗一瞬，再亮起时，四周已然是林木茂密的精之森。
无需提示，他们顷刻发现了引起王异常表现的源头。
在头顶。
仿佛巨兽咆哮的轰鸣从天空坠下，破空的呼啸声伴随兴奋尖叫清晰传进耳中。
他们飞上半空，仰头望见一只双翼魔物在云层下翻转，展现威势。
“是张牧先生和殿下。”
精神力感知到是自己人，大长老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转瞬又涌现迷惑：“那是什么魔兽？
为什么……一点魔力波动都没有？”
小八的视线紧随着飞行魔物：“他的东西都是一样。”
陪同芙蕾德莉卡前往过莱克的三长老说道：“的确。
据收集的情报分析，莱克使用的武器也是普通材质，这些武器全来自张牧先生。”
“不。”沉默的王忽然开口，“这不是魔物。”
“那是什么？”五长老一脸愕然。
索尔大陆的天空，只被飞行魔兽和高阶职业者征服，这是常识。
精灵王似乎也无法理解在空中纵情驰骋，肆意展示身姿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精神力探查许久，他仍旧不得奥妙，只感觉它是一件毫无生命力、纯粹的物，像是一柄人类铁匠锻造的剑。
“王，你看那。”小八抬手指向平稳飞行的‘魔兽’的腹部。
那里居然像是对开窗户一般往外打开，里面有几根粗大的圆棍卡在卡口上，可能是张牧做了什么，卡口缓缓往外伸出。
热衷研究魔法阵、时常翻阅各类书籍的六长老一拍大腿：“我知道是什么了！机关装置！”
“机关装置是什么？”
“一种不靠魔力就能自己运转的造物，是我在一本，介绍了上古国度特色的书籍中读到的。”
王说：“详细解释。”
“额……”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存在感始终透明的六长老悬浮云端，被王一问，立刻跌回地面，讪笑道，“那本书籍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很少，或者说，
只是考虑全面性，略微提了一句。”
那你废话半天。
长老们嫌弃的重新看向高空，六长老有些尴尬，辩解道：“原理很简单，比如人类村庄使用的风车，它转动就不需要依靠魔力。”
跟他不对付的五长老抬起脑袋，用鼻孔看他：“你想说，水车能飞上天空？”
“白痴！原理！原理懂吗！”六长老大约是愤怒了，食指颤抖的指着他，“你的脑袋里面全是魔力吗？！”
“停。”大长老飞到两人中间，打断他们的争吵，“问张牧先生不就清楚了。”
王赞同，准备去找张牧，然而念头刚冒出，就看见‘魔兽’肚子吐出来的卡口忽的松开，失去束缚的圆棍随之往下坠落。
圆棍并未直直砸向地面，只往下落了一秒，之后尾部喷吐火焰，推动它向前冲出。
这是干什么？
六长老摩挲着下巴思索会，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个装置的攻击手段是投射标枪！”
王看着飞向自己的圆棍，摇摇头：“如果是标枪，枪尖也太钝了。”
五长老凝望越来越近的圆棍：“那会是——”
“轰——”
圆棍距离众人约莫五百米时骤然爆炸，炫丽的火球膨胀开，热浪沿着空气一波波冲击过来。
精灵王并没闪躲，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扬起来。
爆炸的威力在传递过程中不断减弱，抵达大长老面前时所剩无几，但他不会因此小觑那根——标枪。
他不得不承认，那不是什么圆棍，而是一件武器，且杀伤力恐怖的武器。
据他感知推测，爆炸中心的攻击，高阶职业者无法抵挡，但绝对不足以摧毁圣级的魔力护盾。
至于为什么把它命名标枪，大长老倒不是觉得贴切，单纯记忆里唯一符合它外形的称呼就是标枪。
张牧大概是玩够了，又或弗雷德雷卡尽兴了，歼击机在空中横向转弯，往某处地面降落，很快落入森林消失。
王搜索到他的踪迹，带领众长老赶过去。
当他们到达跑道边，张牧跟芙蕾德莉卡正从驾驶舱跳下地面。
“张牧，我还想飞一圈！”
“不着急，等飞行员培训好了，有的是时间。”
“嗯！”
安抚了芙蕾德莉卡的急切，张牧扭头看向走来的精灵们——精灵王在前，长老聚集在身后。
他们目光越过两人，落在安静匍匐于跑道上的歼击机。
长老们明悟，它确实不是魔兽、魔物。
跟昨天张牧展示的飞机比较，眼前的虽然在造型、色彩上更优雅、瞩目，但相似的轮廓足以证明，两者属于同一类型的造物。
注视许久，王看向张牧：“它也是用来播撒化肥的？”
“播散化肥？”张牧笑起来，抬手指着天空，导弹刚刚爆炸的方向，“你觉得它是干什么的？”
“武器？”
“不然呢。”
王沉思一会，岔开话题问：“最近几天，我搜集了一些关于莱克的战报，按……哦，请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莱克在邻国的讨伐下，为什么没有灭亡。”
大长老惊讶道：“莱克击退了侵犯领土的敌人？”
哪怕是帝国，面对同级别两个以上敌国的围剿，也难以招架，何况莱克需要对付的是数倍于自己的王国。
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大长老认为莫说战胜，延缓败亡都是胜利。
三长老似乎了解内情，开口说：“不是击退，是消灭。”
看着大长老愕然的神色，补充道：“消灭了那些王国和公国，攻占了他们所有的城市。”
“什么？！”众长老皆失声惊叫。
不否认飞机之前发出的攻击很强，若接连命中，重创高阶职业者也不是奢望。但王国的职业者，不只有高阶，还有圣级，数量远超莱克的圣级。
他们不敢相信，怀疑三长老误解了某些情报，导致得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
直至王问张牧：“只凭这个，应该做不到消灭联军。”
张牧挑了挑眉：“你都搜集莱克战报了，战争的具体情况你不知道？”
“时间有限。
另外，战争期间莱克没有动用飞机，你们靠什么应付高阶职业者？
联军的高阶职业者、升级数量超越你们很多，我想不到你们是怎样打败，乃至消灭他们。”
张牧想了想，岔开话题：“想听等有空闲我可以慢慢说，你是神佑，自己去现场亲眼看也行。
不过现在，还是把生命树的问题解决比较好，你应该比我更着急。”
精灵王清醒过来，想起族群的生死灾难还未度过，催促道：“希望张牧先生尽快。”
“当然。
走。”
前面一句回应精灵王，后面一句是朝芙蕾德莉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