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哭了好一会，在先帝的安抚下，才慢慢缓了缓神，却也仍是极为委屈小声抽泣着：“父皇……呜，噩…噩梦……”
她奶气的声音里满是害怕，小手还紧紧抓着先帝的衣襟，缩成小小一团，窝在先帝怀中。
她不明白，为什么又做了噩梦。
这次她有记得一些噩梦里发生的事情，但也不是很清晰，随着她醒来，原本清晰的噩梦也渐渐开始模糊。
而后，她只记得，她好像拿剑刺了自己。
很痛很痛……
还有，她看着一个人像是受了重伤，却仍是爬向她，唤着她殿下……
那个声音很是熟悉，可她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也不知他是谁。
“怜儿做了噩梦？”先帝声音很轻，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怜儿不怕，那只是梦。”
只是梦吗……
姜怜还在抽噎着，哭的红肿的双眼，湿漉漉的望着先帝，眼底茫然，稚嫩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可是，父皇…怜儿怕……”
怕，很怕。
虽然每次醒来后，就会不记得噩梦里发生了什么，可那股让她极为不安恐惧的感觉，却萦绕在她的心中久久不散。
“怜儿做了什么噩梦？在怕什么？”先帝面色温和，满眼慈爱的望着姜怜，看她被一个噩梦吓成这样，那委屈的样子让他心疼。
“梦到……”姜怜抽噎一声，努力的去回想噩梦里的事，可却发现她越是去想，也就越是想不起来。
原本还有些模糊的记忆，也更是记不得，那个梦似是被迷雾笼罩，让她怎么也看不清。
想了好一会姜怜对先帝摇了摇头：“不，不记得了……”
看她泪还流着，却说不记得噩梦了，先帝轻叹一声，抬手抚在她的小脸，指腹为她拭去眼泪：“不记得也好，不记得，怜儿就不怕了。”
“……”听着这话，姜怜明知父皇说的对，明知忘记了就可以不怕了。
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她是忘了那个梦，可那梦带给她的那莫名的恐惧，她怎么也忘不掉。
她总觉得，她不该忘记，她应该记起来，应该记得那个梦。
那虽然是噩梦，可她总觉得，那也是她不该忘记的，是很重要的事……
“父皇……”姜怜突然怔怔的望着先帝，湿漉漉的眼眶还噙着泪水，她抽噎一声，但已经不想再哭了。
“父皇是不是好久都不来看怜儿了？”姜怜望着他，不确定的问着。
先帝看她这醒后就有些犯傻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抬手在她的小脸轻轻捏了捏：“怜儿说什么胡话。”
“父皇昨日还陪怜儿念书识字。”
“昨日吗……”看着父皇熟悉的脸庞，姜怜却有些迟疑，疑惑。
那为什么她觉得，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父皇了。
久到她觉得父皇的样子好像有些陌生，姜怜望着先帝，呆呆的在想着什么。
突然听到有人禀报。
“陛下，九皇子说已知错，请陛下允他入殿看望长公主殿下。”
“锦晏……”姜怜听到这话，回过神来，但她一时想不起来锦晏做错了什么。
她看向先帝的时候，突然便感到先帝的脸色有些沉冷，不似对她时那般温和。
“让他回去思过。”先帝声音冷着，似是很不愿见姜锦晏。
“父皇，锦晏没有错。”姜怜这才想起来，她和锦晏在湖边放花灯，她不小心掉进了湖中。
父皇一定以为是锦晏害她掉进了湖里，所以要罚锦晏。
“是怜儿不小心，只顾着看花灯，才掉进湖里的。”姜怜认真的解释着，不想父皇总是冤枉锦晏。
每次她和锦晏在一起嬉闹玩耍，她磕磕碰碰，明明是她不小心，可父皇却总怪锦晏，总对锦晏好凶……
姜怜不想要父皇凶锦晏，他明明那么乖，那么好，那么听话。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父皇好像不喜欢锦晏呢？
“他若不放花灯，怜儿怎会去看？又怎会落入湖中？”先帝看向姜怜时神情柔和下，但就此事的对错，还是不愿原谅姜锦晏。
“可锦晏是为了怜儿好，他知道怜儿做噩梦了，所以去放花灯为怜儿祈福。”姜怜有些气鼓鼓的解释着：“锦晏是想要怜儿以后都不会做噩梦！”
看姜怜为姜锦晏极力辩解，先帝只望着她，却不开口。
他看着姜怜，眼底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姜怜也望着先帝，哭过后红红的眼睛，显得格外委屈：“父皇为什么总是要凶锦晏？”
“锦晏很乖啊，比怜儿乖。”姜怜说着，本就还湿漉漉的双眼又噙满泪水，声音又哽咽着：“可为什么父皇不喜欢锦晏，为什么总要罚他？”
“明明是怜儿的错，是怜儿不小心，不是锦晏的错……”姜怜说着说着，又小声哭了起来。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锦晏那么好，比她要乖巧，父皇却总是好像不喜欢他呢？
看姜怜哭了，先帝轻叹一声，为她擦擦泪水，妥协道：“好，父皇知道了。”
“晏儿没有错，怜儿也没有错。”先帝柔声哄着她：“是父皇的错，父皇错怪了晏儿。”
看父皇竟然认错了，姜怜泪汪汪的望着他，还是很委屈道：“父皇知道错了就好。”
“那父皇以后不要再凶锦晏了好不好，就像对怜儿一样，不要凶他错怪他了。”
姜怜抽泣一声，小手拉住先帝的衣袖：“怜儿不喜欢父皇那么凶，怜儿怕……”
“好好好。”先帝看姜怜这幅委屈的样子，无奈轻叹，也哄着她道：“怜儿莫哭了，父皇不凶晏儿就是了。”
“好！”听他答应了，姜怜抬起小手就擦了擦泪，对先帝俏皮的笑了起来。
看她笑了，先帝也笑了，也让人唤了姜锦晏进殿。
小锦晏走进殿内时，他低着头，腿脚很慢，还似是走不稳，像是下一刻就会倒下一样。
在到了殿内后，他头也不敢抬的便跪倒在地，小小的身体跪在那，瑟缩成一团。
稚嫩的声音害怕的颤着：“父…父皇，儿臣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