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迟迟等不到姜锦晏的回答，但他也知道姜锦晏没有睡着。
他站起身要离开，临走时，又道：“不过，在我回到天启之前，还是要锦晏照顾好殿下才是。”
姜锦晏还是没有理他，偏着头，脸庞被夜色遮挡，看不清神情。
苍玄顿了顿，淡声道：“早些歇息，受了风寒，殿下和云央会担心。”
说罢便转身离开，他知道，是该让姜锦晏好好想一想，总会想通的。
苍玄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夜间又安静下。
姜锦晏缓缓坐起身，回头看了眼苍玄离开的方向，黝黑的眸光闪烁，黑夜的阴影下隐隐看出他的眼眶微红……
放下不属于他的责任吗？
可以吗？
他们不会不管他……
他相信的，一直都相信皇姐，也，相信苍玄……
那，要试试吗？
像苍玄对他说的，去做想做的事？
姜锦晏微仰起脸，望着夜空，银月倒映在他的眸中，漆黑的眸中闪烁着似繁星般的点点微光。
父皇，苍玄说的对吗？
可无论对错，他想要试一试。
他依然会护好皇姐，可除了皇姐，他也想试试护下另一个人……
试试看，他会不会是她最好的选择。
……
翌日。
姜锦晏昨夜没睡好，醒来的晚了些，手臂上的鞭伤虽是上了药，可还是肿了，手也不太灵活。
等他穿好衣物，收拾好后去正殿，姜怜和苍玄已用过早膳。
看他来了，姜怜又让春华去给他准备早膳。
“苍玄说你昨夜睡的晚些，今早我便没让人喊你，伤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姜怜温柔的声音中是满满的担忧关切。
姜锦晏下意识看向苍玄，他正在泡茶。
似是察觉到姜锦晏的目光，苍玄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他勾唇淡笑。
“……”想起昨夜他们说的那些事，苍玄应该没有告诉皇姐吧。
他不想让皇姐知道父皇有遗令给他。
“锦晏？是哪里不舒服吗？”看他似是愣神，姜怜眉心皱了皱，有些担忧。
姜锦晏回过神，脸上扬起一抹笑，和以往一样的满不在乎，对姜怜道：“皇姐我没事，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
他虽然这么说，但姜怜还是担心，因为他总爱逞强，受了伤为了不让她担心，总会忍着不说。
可他不说姜怜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等待会用过早膳，给他换药时瞧瞧。
没一会，春华便为姜锦晏准备好了早膳，姜锦晏慢慢吃着早膳，问道：“萧煜和萧兰玥怎么样了？”
他这才一鞭，就伤成这样了，想来萧煜和萧兰玥好不到哪去。
“萧兰玥还晕着，发热了。”苍玄勾唇冷哼：“萧煜，也要躺上几日。”
“……”躺上几日？
姜锦晏觉得萧兰玥怕是没个月余是不敢出来走动。
而萧煜……姜锦晏看过他伤成什么样子，虽说躺不了月余，十几日应当没问题。
有件事姜锦晏还是想问问苍玄，他到底有没有帮萧云央向圣上解释她打萧兰玥的事？
萧云央不会被罚了吧？
他边吃边盯着苍玄，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又想着苍玄做事周全，应该不会连这点事都没想到。
苍玄泡完茶给姜怜斟了一杯，看姜锦晏一直若有所思，又有些忧心的盯着他，他知道姜锦晏在想什么。
但他就是不想告诉姜锦晏。
让他好好担心担心萧云央，让他也认清一下萧云央对他而言是否重要。
姜锦晏用完早膳，准备换药的时候，萧云央来了。
“殿下，太子哥哥。”萧云央礼数周全，眉眼含笑，清甜的嗓音中难掩喜悦：“皇兄回来了，母妃请太子哥哥和殿下过去。”
苍玄一听是萧弛回来了，眸光一亮，没有迟疑答道：“好。”
萧驰与舅舅曾经部下待在一起，不知他会不会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当年的事。
他拉起姜怜便准备去，但姜怜顿了顿：“锦晏呢？锦晏的伤还没有换药。”
“我没……”姜锦晏想说让他们去就是，不用管他。
但他话没说完，苍玄便对萧云央道：“云央，你留下帮锦晏换药，我与殿下去见柔妃娘娘。”
“啊？我，我留下……”萧云央也有些慌乱，她不是不想留下，是昨日才对姜锦晏说过那些话。
她不知怎么去面对他，也不知他有没有因她说的那些话，讨厌她……
“那就麻烦云央留下帮锦晏换药了。”姜怜也对她温柔笑道。
他们根本就不给萧云央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走了，留下萧云央和姜锦晏面面相觑。
殿内只有他们，萧云央微垂着脑袋，盯着脚尖，有些手足无措，她从进殿门起就没有抬眼去看姜锦晏。
也不知姜锦晏在做什么，不知他愿不愿意让她给他换药。
她正犹豫要不要直接过去帮他换药，就听到姜锦晏的声音。
“不是要帮我换药吗？傻站着做什么？”
萧云央愣了愣，抬眸望向他，阿晏说什么？他竟然主动让她帮忙换药！
阿晏没有讨厌她！
看她一副惊讶呆傻的样子站在那，姜锦晏眸光微动，微勾唇角，嗓音轻柔几分：“你若不愿便回去吧。”
“没有不愿！”萧云央这才缓过神，连忙走到他身旁的位子坐下，准备帮他换药。
她帮他轻轻挽起衣袖，仍是垂着眼眸，不敢去看他，白嫩的脸庞泛着一层薄薄的粉红。
虽是昨日看过了他的伤势，可今日再见到，她还是鼻子一酸，忍不住心里的难过。
如果她再厉害些就好了，这样阿晏就不会受伤了……
看着并未减轻的伤处，还有肿起来的手臂，她有些不敢去碰，但还是极其小心轻柔的为他上药。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在看到他的伤后便不曾舒展的眉眼，姜锦晏没有避讳的望着她，眸光渐渐温柔下。
在她把药涂到伤口上的一瞬，姜锦晏还是痛到下意识的颤了颤手臂，眉眼微皱。
看他的动作，萧云央停下，微红的眼眶抬眸望向姜锦晏，嗓音轻颤：“是不是很痛？”
问过后她便又觉得不如不问，因为阿晏一定会说，没事……
可在她低垂下眼眸，准备再小心些为他上药时，听到了姜锦晏的声音。
“嗯，很痛。”
这次，他没有在她面前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