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道人感觉裤裆里面有点湿。
当他看见那个老者目光落到他脸上，只差点没哭出来了。
“小的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小角色，不干小的的事……”
沈渐笑道：“你不是凫丽山第三位洞神吗？”
云中道人收了所有表情，正色对席青竹说道：“连祖师都没拜过，也没有正式办过仪式，我那谱牒不作数，席山主直接把名勾去即可。”
席青竹何尝不是山上老江湖。
“既然云中仙师这么说了，那席某也不勉强。”
孙松风一直力主拿灵宝宗当靠山，此时见了严松下场，哪还说得出半个字。
云中道人起身便想离开。
魏鑫元叫住了他：“且慢。”
“大人有何吩咐？”
“别空着手离开，把人也一半带走，洞庭水治经费有限，买不起好棺材。”
云中道人二话不说，挥袖收起严松尸体，抱拳而退。
至于他会不会把尸体送还灵宝宗，那是他当客卿的自家事，谁也管不了。
席青竹等人也起身告辞。
“沈仙家，小的这下可更没底了，你说万一那灵宝宗打过来，该如何是好？”
魏鑫元哭丧着脸。
太阴垣中虽说名义同属一个天宫下辖，但势力完全不同，发生战争也是司空见惯，好几个星垣便是这样打得一团糟。
这种情况天垣乐见其成，罗天在对星垣掌握面临失控时，也会放任不管。
最吃亏的当然就是垣下各治，通常最先毁灭的，就是他们。
“放心，灵宝宗敢过来，来一个死一个，我想你们月府宫乐见其成。”
月府宫当然乐见。
步凌虚就在天穹上看得一清二楚，正当她开怀畅饮时，桌上的酒坛突然没了。
玉杯下压了张字条。
上面写着：别看热闹，得下场。
不禁哑然失笑。
她这才想起司天氏传来的密信，难道说上面所说那个惹不起的神秘人物就是下面那个老者？
……
神隗峰上。
沈渐小口喝着杯中酒，目光遥望远方。
高驰摘下刀，双手捧着恭恭敬敬递过来。
“不用，这把刀送你了。”
“主人，这……合适吗？”
“不喜欢用刀？”
“喜欢。”
“那就收着。”
身外之物对沈渐来说意义不大，这把镇嶽交给高驰，正好可弥补他水运浓厚，土运不足的缺陷。
“神君准备在这里逗留多久？”
简迅毕竟从来没离紫微星垣这么远，不在自家地盘，心里面始终感觉忐忑不安。
沈渐微笑道：“你去请附近的壤土山和仙草堂过来，我们需要搞些洞府。”
简迅惊愕不已：“神君准备在此长住？”
沈渐道：“你认为多久是长？你若觉得无聊，也可以选回大角。”
简迅马上正色道：“那如何行，神君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沈渐能看见那条通往故土的通道，却无法像天门一样开出一条通道，但他却找到了另一个种方法。
虚空本体。
曾经沾染过神尊之血的虚空是能够遁入神尊设下的天地屏障的，然而僅僅能带走一缕神魂……
……
素曜灵宝治。
砂砾满地的荒原之上。
灰暗的天穹之上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仿佛撕裂了灰色的幕布。
一道剑光率先坠向大地，然后是一道紫影，紧接着刀光白影……
最先坠地的剑光凝成人形，看上去有些虚无，扭头盯着随后落下的紫袍道人，本想说上两句，却又两看生厌，相对无言。
紫袍道人一言不发，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便阔步前行。
跟随其后的青袍道人准备喝止，被随后落下的沈渐招呼住。
“不用了，人各有志，不必勉强。”
天上的光已经消失，最后出现在这里的人，有二十余人之多。
所有人都在瞧沈渐，他就是这里的主心骨。
但他们突然发现，今天的他，格外不同。
大家都在穿过天门时，境界得到了不同的提高，然而沈渐似乎不只是提高，还变得神采奕奕，恍若脱胎换骨。
然后，一道虚影从他身体里面剥离。
比附身于剑的王郎那道身影还要虚无，刚一出现，天边便有四道光芒从天而降，如同四条金色长龙直接撞进了这道虚无身影中。
身影立马变得笃实，金光闪闪。
没人认识这个突然出现，身材魁梧，模样怪异的人。
沈渐笑了笑，手掌搭在这个怪人肩膀上，“把乘黄拿出来吧！”
怪人也是一脸错愕，怔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你是……”说了两个字，喉咙像是被堵住，哽咽无语。
一只黄色刀鞘从他刚凝实的体内飘了出来。
沈渐一把握住，喃喃低语，随着瓷器崩裂般的清脆声响，刀鞘便化作一匹似马非马的四蹄怪兽。
“你骑着它，离开这里，去找太白。”
怪人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躬身行了个礼，怪兽一起化作一道虚无，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他回头瞧着李素梅，眼眸中金光灿然，瞧得她心里面发毛。
“怎么了。”
“温老，你可以死了。”
一道虚影冲出李素梅身体，便往远方掠去。
沈渐笑了笑，伸直手臂，掌心对准虚影，握拳。
那道虚影砰然炸开，随风飘散。
“渐哥儿，究竟怎么回事？”
问话那人身体结实，正是好友丁冲，旁边还站着王献，独孤，王张，曹十三，谢拓，卓隐元，萧雅。
身后站着南梅初雪，陆璇玑，幽牙澜月，李素梅，涂山月弦。
还有王郎魂魄，宫素然，陆燃，幽牙阳景，天问老人，骆道人，守元真君和高复真君。
再加上独自离开的陆青。
这次，连同自己，一共带出来二十三人。
魔天大陆除了幽牙阳景和幽牙澜月，其余魔君依然不愿离开，他们深知自身血脉不纯，再回故地，也难有太大作为。
沈渐看着丁冲，上前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把他搞得有点手足无措。
“嘛呢！你小子有女人不抱，抱我好玩啊！”
沈渐笑着松开他，拍着他的肩膀。
因为只有一缕神意随虚空刀意渗入故土，他没法改变以往绝大多数事情，也不敢让观象察觉，唯一影响到的，就是让丁冲放弃了仕途，与王献一起，很早就脱离了仙朝，随骆道人进了道源宫。
所以这俩傻小子，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至于仙朝如今谁做主？
准确的说，是不再受温未控制的女帝，沈渐利用神天身份，将女帝诱至神天大陆，斩杀了温未留在她体内的魂魄，重新恢复了神息之地平衡局势。
沈渐向天空招了招手。
火翼破开天空，呼啸而至，悬停在众人面前。
大家伙都呆若木鸡。
“别愣着，上船吧！船上再给大家解释。”
简迅面带笑容，躬身站在船头，迎接大伙登船，像极了殷勤的执事。
等沈渐最后一个上来，这才小声说道：“恭喜神君心想事成。”
“神君？”
南梅初雪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下一刻，就有伸手去揪他耳朵的意思。
沈渐赶紧挤进了两个最好的兄弟中间。
远离媳妇，珍爱耳朵。
随后他花了足足好几个时辰给前辈和朋友们解释。
……
灵宝治荒原之上。
三名素曜仙宫下访仙官瞧着荒原上白衣如雪，飘然若仙的年轻人，怔怔说不出话。
“林昔是吧！”
留下的只是沈渐的一个阳神分身。
“你，你怎么知道。”
林昔张大了嘴巴，手按剑柄。
沈渐笑道：“我不但知道你，还知道他叫普慧，他叫普静。”
“阁下是……”
“好说，下次来长留山作客，我叫沈渐，回去告诉你们宫主，最好不要掺和灵宝宗什么事。”
林昔面对这人，有种站在一座巍峨大山前的无力感，哪还生得出半点雄心壮志。
“长留山，莫不是月府宫洞庭水治那座？”
“没错，随时欢迎三位。”
……
长留山北麓已经有很多灵山宗弟子在此开采、种植各种天材地宝。
很多年前，沈渐便通过魏鑫元和月府宫，与灵山宗达成了契约，为以后朋友们登天后的落脚点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主峰附近的几座山峰也请壤土山和仙草堂打造出了仙境般的洞府，反正有大角天栋做后盾，早已不用抠抠搜搜。
他不是没想过把大家全部带去大角天栋或太阳星垣。
但同样考虑到大角天栋毕竟太过靠近天垣，八部势力强大，随时有可能与他们发生战争，太阴离天垣遥远，又是太微帝地盘，更适合大伙儿在此暂作停歇，等将来境界稳固，有想法的自然可以去那边开宗立派。
长留山有观象神躯残留，灵元充沛，不输垣上，其实更适合这些刚来仙域的外人修行。
“你真的准备了千年？”
南梅初雪好奇地问。
“这个地方准备了两百年，等你们境界稳固之后，再带你们去太阳星垣那边走走。”
大角天栋主星，确实不太适合他们长期居住，烈阳太盛，哪怕拥有神裔血脉的幽牙阳景也无法久居，何况其他人。
非主星，还不如此地，完全没那种必要。
太阳星垣，更别提了。
女人向来敏感，谁能保证三青不会做点什么？她可是那座星垣的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