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沈渐恍然回到了多年之前，又想起神域中丁冲的尸体，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楚楚没有像以前一样拉他的手，显得有些矜持。
她已经是定了婚的大姑娘了。沈渐暗自唏嘘，他对她说道：“我来看看你，马上就要进宫。”
楚楚并不知道他成了魔天，她现在唯一的信息渠道，就是跟王献每月例行通信，张晓寒更是跟家里人通信的资格都没有，信件都会被内卫再三检查，王献不会把这种事情写在信里面。
“你要进宫！”她无比惊讶，“陛下会杀了你的。”
沈渐微笑道：“不会的，她杀不了我。”
目光越过楚楚肩膀，看着角门里面那个锦衣男子，少了海上的风吹日晒，张晓寒的皮肤好像白了不少，也俊俏了不少，眉宇间却藏不住深深的忧虑。
他看见沈渐的目光，低下了头，转身准备离开，楚楚叫住了他。
“晓寒，沈哥哥你也认识，过来见个面。”
“沈哥哥，他是我夫君。”
沈渐微笑着冲他点头，心头却有种莫名的心酸。
楚楚道：“进来坐坐。”
沈渐摇了摇头，道：“不了，等我从宫里面出来，再来讨碗酒喝。”
楚楚眼中充满担忧，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别去好吗？”
沈渐道：“你四哥很快就会进城。”
楚楚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是皇室贵胄，明白皇家争斗的残酷，当然明白沈渐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沈渐看着张晓寒，指尖凝出篇道诀抛向他，说道：“楚楚已经天元，你这炼神境真不够看，这是你们张家修行道诀，好生修行，别让楚楚失望。”
张晓寒也看着他，指尖刚触碰，道诀便在指尖上破碎，上面的文字如水银般爬上指尖，渗入皮肤，顺着手臂向上流淌。
沈渐抬起手摸了摸楚楚的头发，笑道：“记着准备点好酒。”
……
凌霄阁。
沈渐仰起头，看着这座高台上的楼阁。
天已经黑了，夜风已起。
女帝出现在他身后，这次不再是法身虚相，而是实实在在的肉身。
沈渐没回头，淡淡道：“你的肉身已经很难再支撑气运，如不自行散去，你活不过半年。”
女帝道：“至少还有半年，今晚我就能要你的命。”
沈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道：“还做梦呢！名垂青史，手握极权真的比生命更重要？”
女帝道：“你不也手握极权，不也一样想名垂青史？”
沈渐道：“神天不是我自愿当的，我也没那兴趣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女帝道：“那你来干嘛了！”
沈渐道：“我来只是保证王献不会死，本来还想保证丁冲，可惜我来晚了。”
女帝冷笑道：“想让献儿不死很简单，朕允许你带他回魔天。”
沈渐嗤的笑出了声，道：“我无法决定朋友的命运，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收拾好前面的阻碍，更何况他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更没理由阻拦。”
他这才转过身，看着女帝，手里拿了颗人头扔向她脚下：“忘了告诉你，天周龙骧已经死了。”
女帝看着脚下的人头，无动于衷，冷冷道：“一个异想天开的周家晚辈而已，死不死与我何干，献儿也一样，凡是背叛我的人都会死，你也不例外。”
沈渐道：“别异想天开了，许修静不会回来，道门先祖设下的阵法不会开启，仙朝大陆对我的天道厌胜并没有你想象那么大，你根本杀不了我，何况你强行动手，肉身必然崩碎。”
他指着凌霄阁，“没了肉身容器，你身上的气运很快就会被这座凌霄阁内死去的英灵吸收，即使你的魂魄尚存，也不过是一具没有气运加持，顶破天，仙境洞神的鬼修。”
女帝冷笑，“你岂知我没有准备。”
沈渐道：“准备？”
他哈哈大笑起来，看向高墙，虽然高墙遮挡了视线，他眼中所见，却是正自认为运筹帷幄可一举翻盘的温未。
“温未帮你身体上以龙骨、精金、神仙遗骨……等罕有材料为丹砂，写了这幅符书，就真认为能将气运锁死在你的魂魄里面。”
他摇着头，说道：“且不论此举是否可行，温未画的这符，真的叫一言难尽，他根本对炼人运之道毫无理解可言，你不具备真正的金身，如何能以肉体凡胎守住偌大气运，元神就更别说了，这样只能让你死得更快。”
女帝对他的忠告完全没听进去。
对她而言，温未的安排才最符合她的意思，作为身负仙朝气运的女帝，她不想学历代仙帝一样因气运加身，最后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身死道消，温未给出的解决方案无疑最符合她的想法。
她闭着嘴。
现在她已将全部气运和力量集中，术诀也已经默念完毕。
沈渐道：“不过你想找死，我还是不介意杀了你，当年杀王陈的时候，我就想过杀你，也只是想想，那个时候，我跟你差距太大。”
女帝突然大喝：“去死。”一拳击出。
她蓄势已久，正如一张引满的强弓，这一拳之威，令人无法想象。
只听轰隆隆天地轰鸣，广场青砖裂纹密布，正以她鞋底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大地剧烈震动，附近的白玉石栏杆开始崩塌，稍远处的宫殿也开始摇晃，凌霄阁有阵法维持，依旧岿然不动。
沈渐居然随着这一拳飞了出去，飘飘荡荡的飞过广场，飞过石阶，飞过一排低矮的耳房，就像被风吹出去的风筝。
宫城自有一套防御阵法，与京都防御阵法并不相连，而且经温未之手改造过，专门针对魔修和妖修有强大的厌胜。
不过对沈渐似乎并未起到太大作用。
女帝自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巨大的法相出现在她身后。
她左手抓了出去。
法相也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大手一伸，拍向飘在空中的沈渐。
眼谁知就在这时，只见天幕穹顶同样有一只金色大手伸了出来，紧紧握住了女帝法相的手腕，同时一道剑光从北方急掠而至，向女帝那条伸直的手臂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