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
众人尽皆愕然。
李寻香啥时候竟成了二狗?
李寻香的脸,却是绿了。
他当然知道,方银虎是故意这般叫的。
既为报可算几番羞辱之仇,也为了从这声“二狗”,试探他的反应。
“啥二狗,你莫瞎叫唤!”
李寻香跳脚。
“咦,莫非你那彪叔,并未叫你二狗?”方银虎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不叫。”李寻香矢口否认,但闪烁的目光,显然透露了他心中的那份心虚,眼见方银虎的脸越发阴沉,他只能低声嗫嚅,“只是偶尔那般相唤,那不过是我幼时的乳名,哪可能总叫唤。”
“真如此?”方银虎的脸越发阴沉,“如此看来,你那所谓彪叔,当不是我所识之人,你也非,那个李二狗。”
“我......”李寻香的脸,已成了苦瓜。
宋钟脸上,忽显异色,怪叫道:“原来你真叫李二狗,怪不得那时予了你一个小狗子的名号,你还......”
“你还自称狗少。原来竟是出自于此。”蔡條突然神补刀,话一出口,忽感神清气爽。多时的怨气,尽在此刻得以释放。
以后,岂非可唤声“狗狗”,那自比“香香”更爽,他这“条条”,也就显得不再那般屈辱了。
李二狗?小狗子?还狗少?
段嫣然一张小嘴,已是合不拢了,几乎忍不住想笑。
这家伙,竟有此等污名。
“你俩这些混账,当是皮痒了不成!”
李寻香暴怒,不由分说,就欲扑上去痛扁宋钟与蔡條,却反被另三人自后扑倒。
一忽儿间,六人已是如地痞无赖一般,乱打成了一团。
沈易透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反而暗暗摩拳擦掌,很想加入其中。
他也苦李寻香这便宜大哥久矣,真想借此机会用那拳头,让这货知道知道他这小弟,也绝非可以时时欺凌的软蛋。
沈胜衣却是错愕莫名,手中长枪不敢稍离方银虎喉间片刻,生怕这平生劲敌会趁此机会暴起反击。
但出乎沈胜衣意料的是,方银虎猛然仰天长笑:“如此,我倒是真的信了。你便是那彪子常提的李二狗。既是如此,我便当真应下,可暂放下一切仇怨随你北上。但你也得记住,待自北地归来,我若仍决意向沈家复仇,你断不可再仗手中权势相阻!”
“这可不是你说了能算的。”
被五人围殴的李寻香,边骂骂咧咧边做回应,方银虎正要色变翻脸,却听这货继续怪叫:“当嫣然姑娘应了,才作数。你又不是正主。”
笑意已过的段嫣然冷叱道:“我应了。你还不让人放了虎叔。”
“姑娘一言,驷马难追。胜衣,收了你的银枪。”
令已下,李寻香却未起身,仍与五人在地上打闹。
看着鬼面人竟当真收回银枪,段嫣然一时愕然,全不曾相信,自己只是空口无凭地随便一说,对方竟真的放开了对她俩的控制。
逃?或战?
又或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李寻香毫无防备,将其反控于手?
见方银虎并不曾趁此机会暴起发难,段嫣然向其投去问询的目光。
方银虎微微摇头。
他知道,对方虽已收回银枪,但仍警戒于心,哪怕他骤起发难想胁迫李寻香,也会被其第一时间阻止。
毕竟,两人原本势均力敌,而现在的他,因为腰间伤势,更已稍逊一筹,无可能在其满心戒备之下,拿下李寻香。
更何况,他已信了李寻香。
故而,以后才是更好的机会。
另一边,眼见方银虎毫无异动,沈易透终按奈不住心中那股复仇的欲望,也猛扑上去加入混战。
这不是因为相信了方银虎,也不仅仅是对沈胜衣实力的信任,更是因为,沈易透心中那份对于李寻香毫无怀疑的信赖。
李寻香既敢毫无顾忌地这般行事,他沈易透又何需仍自担忧?
这家伙,可是从不出错的。
更何况,眼下分明便是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可谁曾想,当沈易透正欲给予那个混战中遭受群殴的李寻香一顿老拳时,这个原本并未施展真正本事、仅像普通人一般奋力抵抗的家伙,竟突然翻脸了。
“哎呦。”
“啊。”
随着几声惨叫响起,六人尽皆被李寻香一人赏了一记老拳。
拍拍青衣,李寻香施施然起身,瞅着仰躺于地捂眼惨哼的众人,李寻香大笑而骂:“奶奶的,敢跟我斗,下次再敢人多欺负人少,赏你们的,就不是一人一只熊猫眼,而是两只了。”
“你耍奸!”宋钟破口大骂,“说好的,这等时刻,任何人都不得施展武技,你特娘却是犯规!”
“放屁,我说的是混战,可你们却是六打一!”李寻香理直气壮地反驳,“就许你们以多欺少,还不许我稍稍动动筋骨?”
六人一时无言以对。
貌似当真是他们违规在先?
“可你压根不讲武德!”
“怎说?”翻翻白眼,李寻香故作不解,“我又哪不讲武德了?你们以多欺少,我却不过稍稍使了点力,实际压根不曾动得武技。”
沈易透满腹委屈,一张胖脸都胀成了球:“他们几个揍你,你不反抗,怎我方一加入,你就真动手了?哪来的这种道理?”
“哪来的道理?”李寻香当即变脸,“你是我拜把子的小弟,见兄长受欺,不出手相帮也就罢了,反跟着他们一道,欲同殴于我,这又来的哪门子道理?”
“你!我......”
沈易透本想说,你不也说,视他们同为兄弟么,那又哪来的分别。
可话欲出口,正寻思着其中是否当真还有些分别,却见李寻香的嘴角忽显狡诈笑意。
“我本是守着规矩,不与你等耍诈的,可易透这小子,先不讲武德乱入偷袭。故而,责不在我,而在易透。你们几个若觉不忿,当可揍他,以做复仇。别怕,这小子,这会可不敢拿出平日里黑脸训你们那套。这会,他非教官,而是兄弟。可以痛欧的兄弟。哈哈。”
蔡條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之互视一眼,竟当真扑向了仍自发呆的沈易透。
下一刻,肥若圆球的沈易透已被五人深深压在了底下。
说心底话,除了李寻香外,他们几人还想痛揍的,真有这平日里圆脸黑面的沈易透。
只是碍于那所谓“教官”身份与惧于平日训练时的威严,即便李寻香曾好几次说过,私底下亦可当沈易透是兄弟,他们几人也是不敢动手的。
但现在,可是天赐良机。
这......算啥?
瞧着眼前这幅此前怎都想不出来的闹剧,段嫣然简直拍额无语。
这会儿,即便是她,也当真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有仇怨。
但段嫣然全不曾想到,更让她无语的,竟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