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少。”
“香公公。”
躺地的两货，立时停止了鬼嚎，心中大定。
虽说，他俩本就混混出身，早习惯了各种对骂撒泼、打架拼命，但这次，还真是心中有些发憷的，哪怕事先已得到了童贯与李寻香的面授机宜跟保证。
毕竟，这是辽人的地盘，站在面前的，更是辽国朝堂上的高官。
那可是些跺跺脚都能令南京府抖三抖的猛人。
真要宰了他俩，还不是跟宰个小鸡似的。
若非听多了戏文里所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哪怕有了事先的保证，他俩都不敢这般自由发挥，最多只是按照李寻香的布置来一番罢了。
只是想到，李寻香曾事先承诺，他俩越能令辽人发怒，便越有功劳，故才斗胆自行添戏演了这么多。
为了前程，他俩当也豁出去了，只是心中的那份惧怕与担忧，仍是难免。
可现在，李寻香既来了，那自一切无碍。
不仅无碍，而且他俩此行的非凡效果这会由李寻香亲眼检验，那自比事后回报，能更有效果、能得嘉奖。
想到此处，本已停止鬼嚎的卧龙与凤雏立时不约而同满地翻滚起来。
“痛，痛死我了。这大牙，忒的凶恶！”
“是啊，这一脚脚踹的，我腰都断了。哪是什么大牙，该叫大腿才对。”
“香少，您可得替我们主持公道。”
“蠢！不是替我们主持公道，是替大梁争回颜面！你我之于大梁，就如那啥来着，哪比得上大梁颜面重要。”
“对对，我俩那叫皮啥......啊，是乐色。别说只是被踢上几脚，便是当真被活活踢死，那也是应当。只不过，香少您可得看在我们是为大梁尽忠的份上，得给主持......啊不对，香少您明白我俩之心便成，公道、赏赐什么的，我俩也是不想的。”
虽口中说着不想，但翻滚同时，那两双亮闪闪的眼睛，却是将心中所求给显露的一览无余。
兀的混账，他耶律大牙还只是抬了抬腿，又哪来的脚脚狠踹？
怒气勃发的耶律大牙，本准备一不做二不休，还真给狠狠补上几脚，让眼前这俩浑货落个身残体废，却听已跨步入堂的李寻香又冷冷蹦出两字：“八十。”
啥意思？
厚厚的脚底板顿在空中，耶律大牙茫然看向李寻香。
李寻香却是不理眼前这虬髯大汉，也不瞧堂上众官，只是瞅着地上两货道：“一脚八十，一拳四十，你俩说说，挨了几拳几脚？”
一脚八十，一拳四十？
啥意思？
别说旁人不解，便是卧龙与凤雏，也是满头雾水。
这遭，可是事先不曾说过来着？
“蠢。我替你俩所要赔偿。你俩不要？”
赔偿？
福至心灵，卧龙与凤雏立时怪叫：“四拳五脚，不不，至少十几拳，十几脚，忘了数数。”
混账东西，还十几拳脚？
就这身板，若非先前出拳明显收了劲，只一拳便足以送了这两货色上天，哪还轮得到仍在眼前耍无赖！
梁国，哪来的这等无耻货色！
怒火已然无可抑制的耶律大牙，立时心中发狠，顿在空中的脚底板猛然踏下。
这一刻，他再顾不得其他。
一阵劲风同时扫过，地上的卧龙被扫的往左滚了两圈，耶律大牙的大脚顿踩在了空处。
“咔拉”一声，堂上厚实的青石板，应声而裂。
卧龙与凤雏，立时停止了嚎叫，满脸惊惧。
这一脚，若当真踩到他俩身上，哪怕是一脚八十，赔上个千两白银的巨资，他俩也是没命花了。
“还不滚到我身后来。”轻叱一声，李寻香仍不理耶律大牙，而是抬眼冷对面前众人之间地位最高的左相萧炎耀，冷冷道，“果然，你等摆的是鸿门宴啊。想不到，我大梁旅行团，应贵国天子之邀而来，你等却如此对待。实不知，你等当真无惧贵国天子事后震怒？或是，你等已不将贵国天子，放在眼中？”
“好胆，竖子竟敢非议我大辽皇帝？”萧滴冽立时跳出来呵斥。
“非议？我李寻香句句真言，又有哪一字半词，有对贵国天子不敬？倒是你等，如此待我大梁旅行团，却为实情。”
袖袍一甩，李寻香自顾转身，冷然道：“你们若当真不惧贵国天子事后震怒，尽管对我李寻香动手。若是不敢，那便告辞。鸿门宴，终不过是鸿门宴。我大梁旅行团，应天子之邀而来，却遭如此对待，定会直赴上京，向贵国天子，要个公道。”
“贵使如何称呼？香公公是吧？尚请留步，怕是我们之间，起了莫大误会。”
左相萧炎耀尚不曾开口，右相却是先一步挽留。
“误会？这番辱我太师所遣之使，便是误会？若非我恰好及时赶至，他俩只怕已成了冤魂。误会？我本以为，城外那幕，实非你等刻意安排，而是百姓自发行为，故也认了羞辱。可现在看来，那也是你等刻意安排。”
说着，李寻香便欲抬步，带了身后那俩仍自莫名所以并尚不曾打惊惧中回过神来的卧龙与凤雏离开，萧滴冽已在右相授意下急急上前拦在李寻香面前相阻。
“误会，当真是误会。贵使团既是我大辽皇帝相请，我等岂会羞辱，更不曾摆的鸿门宴。右相，哦，我南京府左右二相以及我等众人，实是真心设宴相请，替众位洗刷风尘。”
“是么？”抬眼冷笑，李寻香悠悠道，“枉我李寻香，看你相迎城外，故给了你面子，这会刻意登门拜访，却不知，实该听太师劝阻，认清你等真正面目而全然置之不理的。”
短短瞬间，李寻香已然明白，这左右二相依旧如那记忆洪流中所载，是貌合神离、相互暗中敌对的。而萧滴冽与耶律大牙，则分为二相之人、各有其主。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便将更为顺利。
“真是天大误会。我等众人，皆是诚心相请，既是接风洗尘，亦是为先前城外之事，表达歉意。香公公，你一定得解开这心中误会，并向贵国太师分说一二，务必请了太师与帝姬前来。你看，这宴请规模，又哪来的丝毫鸿门宴迹象可言？”
“太师与帝姬已然安歇，断不会再来了。明日再说。”
言毕，李寻香毫不客气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萧滴冽，昂然前行，尚不等身后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冷冷冒出一句：“一脚八十，一拳四十，我可非妄言。若实乃误会，你等明日先将这赔偿给结了。记住，是黄金。还有，记住，莫叫我香公公，我乃香少是也。”
“欺人太甚！”
耶律大牙本欲怒而前冲，却为萧炎耀厉颜相阻。
他错了，竟然棋差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