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唯有远处透着蒙蒙白光。
我了个去!
自个这是死了?
穿过白光,便是所谓天堂?
不对啊,他李寻香这种一事无成的色胚,也能上得天堂?
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回溯李寻香的脑海,不禁让他想起,那个世界的濒死之说。
据说,但凡濒死之人,都会看到无尽黑暗中的远处白光,而走入那道光,便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要死了,要死了......
想不到,他李寻香魂穿而来,尚未在这个新的世界一遂翻牌美人的毕生愿望,便将再次死去。
这特娘的,既是如此,又何必来个魂穿!
直接一次性死球,不就万事大吉!
妈了个贼老天!
等等,濒死?
所以,他尚未真正死去!
沈易透,兄弟,大哥,亲弟,赶紧在外头,想想办法啊!
啥心肺复苏,电击除颤,人工呼吸,赶紧来个几套!
贼老天。
哦,不。
老天爷,大爷,爷爷,亲爷爷,魂穿之余,再来个借尸还魂可成?
哪怕是再穿回去,也成啊。
虽说在那个世界过得并不如意,可总归还有希望,不是么?
觉得自个分明还能再抢救一下的李寻香,开始拼命求神拜佛。
记忆洪流中曾经的莫测之音,可是神仙?
是了,定是神仙。
那神仙,可有听到我李寻香的虔诚祷告?
只要你能让我再活,我保证,定能挽天倾、守繁华、一遂你前愿,而再非是只想着翻牌。
仿似真有神仙听到了李寻香的乞求,远方蒙蒙白光瞬间扩展,吞噬黑暗。
下一刻,李寻香眼前场景已变。
熟悉的素雅小楼。
一身血色长裙的李师师,对着面前的金人大将一通正气凌然的喝骂后,骤举金簪刺喉。鲜血汩汩中,又将折断的金簪直接吞下,终赶在金人出手之前气绝身亡。
可一代奇女子香消玉殒,却依然未能逃过凌辱,那畜生暴怒之下竟行辱尸恶行!
畜生!
看着眼前极尽真实的画面,李寻香睚眦欲裂,大骂正欲吼出,画面再变。
身为大梁之花的茂德帝姬,被自己的亲哥哥煌宗强绑了送到了金人大汉的榻上。
身无寸缕的佳人,就像只被剥光了的待宰羔羊,即便瑟瑟发抖、即便苦苦哀求,仍被肆意凌辱。
但这显然还不是她最终的结局,下一幅画面,已是十几名壮汉,狞笑着轮流扑向那洁白身躯的场景。
茂德帝姬最终彻底成为了金国男人一个泄欲的工具。
李寻香也终于明白,记忆中野史记载“谷裂而死”究竟何意。
牵羊礼。
在一群浑身赤裸的男女中,李寻香看到了沈昭容的身影。
四肢跪地、赤裸的娇躯被披上了层黏糊糊的羊皮,玉颈拴上长绳后排着队,在一众士卒及围观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像狗一样爬行。
“牵羊礼”结束后,沈昭容与其他皇室宗族的女子一道被带去沐浴更衣,趁着看守的士兵不备,带着最后的愤怒与不甘,选择了自缢。
与她同样鼓足勇气赴死的,还有另一名女子,免去了洗完澡后去服侍那些金国士兵的更多屈辱。
柔福帝姬,腐朽大梁王朝的最后一朵玫瑰,那道在颓靡宫廷中盛放的清丽花影,每天就像空余行尸走肉般的皮囊,在冗长的押送宗室女子的队伍里踉跄前行。
她穿越大漠,趟过沼泽,险死还生之下顺利到达浣衣院,因为年龄尚幼,终避免了在路途之上与她姐姐茂德帝姬那般被折磨致死。
但浣衣院,说是做苦力的女子住所,实则是金帝的风月场。
这里是修罗场,是人间地狱,柔福帝姬的姐妹们先后死在这个离故国千里之外的角落,或冻死或饿死,或被杀或被虐。
曾经葱白一样的手指变得红肿,寒冷的北国,洗衣水里都混着冰碴子,一双纤纤玉手早被磨得鲜血淋漓。
谁能相信,这曾是养尊处优的帝姬的手?
谁能相信,这是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的手?
越来越多的宋女怀上了金人的孩子,越来越多的帝姬悄无声息的死掉,随着年龄渐长,柔福帝姬就像是一件礼物,辗转于各个金人之间……
李寻香闭上双眼,不想再看,可这些画面依然呈现在他的脑海。
这些,他曾也知道。
因为一切,皆在记忆洪流之中。
只不过,光是脑中记忆,显然远不及此刻这等身临其境般的场景重演令其震撼。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李寻香怒声狂吼。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神仙之力,还是他濒死之前的记忆重演——将他此生心底最恨最憾最珍视的东西,化作场景重现。
你不是好色么,你不是要护花么,我就让你看看,你究竟护得了谁!
冥冥之中,似有一人站在李寻香身前无声嘲讽,隐约样貌,却是他自个。
泪水自眼角凄然滑落。
翻牌美人。
可他想要的美人,却终是此等凄惨。
屁的成就都没做出,主意就已打到了皇帝老儿情人的头上,当真是色胆包天!特么的,这还不够,还看上了帝姬,看上了昭容!
满脑子的除了好色,他李寻香,究竟还有啥?
色胆包天,便需有包天之能!
可他却这般窝囊地死了。
还得再抢救一下,必须再抢救一下!
贼老天不可靠,神仙不可靠,那他自个,来当自个的神仙!
“当自个的神仙?臭不要脸!”狠狠瞪了李寻香一眼,李师师玉脸含嗔。
“骗我,臭不要脸!”可爱的双眸,弯成了两道月牙,越发萌稚的赵璎珞忽然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了李寻香的臂间。
“是有点臭不要脸!”眉眼间的忧色消去,唇间绽出的隐隐笑意令文静典雅的赵梦辰越发惊艳岁月。
唯有高贵冷傲的沈冰凝,依旧静静看着李寻香,只是此刻多出的凝眉深思下的娇柔沉静,简直令人心醉。
要死了,要死了。他这颗色心,简直要炸裂。
什么东西,仿佛怦然跃动了一下,一切消失,重归黑暗。
下一刻,仿似重锤擂响战鼓,在无尽黑暗中震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