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气馁，我实验火药可不下百余次失败呀。”陈师安慰着良辰。
但是良辰心里明白，受制于大宋工业制造水平，尽管已经看起来十分接近现代枪弹，但是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现代火药早已经使用化学火药，这一点就是黑火药远远不能比的。
弹壳加工工艺，用手工也是不得已，更是与机床加工不能比。
黑火药轰爆压不足，弹壳的密封性不够，这些因素，决定了失败的结果。
虽然有些失望，良辰心里明白，这已经是现在条件下所能做到的最好破甲弹了。
“还有一枚！”小驴儿不死心地说，他举着燃烧弹，眼睛里闪着希翼的光。
“好！再试一铳！”
三人回到击铳点，小驴儿此刻心里也紧张起来，这是最后一铳，很可能决定破甲弹的结果，可不敢大意。
填入铳弹，举铳，瞄准，屏住呼吸，击发！
“砰！”铳响后，没有等硝烟散去，三人又冲上前去。
小驴儿跑得快，一到跟前，就兴奋地跳起来，
“打中了！打中了！快看”小脸上满是兴奋的潮红，激动地指着铁甲中间叫道。
陈师走近一看，微微摇摇头，心里道，
虽然打中了，但是很可能是因为刚好击中甲片连接处，弹头卡在甲片之间，
并没有穿透，破甲弹仍旧是失败了。
回头看看良辰，后者脸上波澜不惊，看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良辰也仔细观察了第二个弹头，确实卡在甲片之间，深入不过寸许，并不能真正伤到铁浮屠。
良辰手一挥，脸色如常，
“好，今天测试结束。”
本来吴老三、虎头等人看到良辰三人测试火铳，想过来看看。
良辰心情不佳，摆摆手让他们继续训练。
三人慢慢走回实验室，与来时满怀希望截然相反，回去时都是心情沉重，一路无言。
等进到实验室，大家坐定后，陈师先开口：“徒弟，这次破甲弹的实验看来失败了，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良辰摇摇头：“师傅，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是现在确实做不到。”
陈师和小驴儿面面相觑，都沉默下去。
良辰起身，说道：“师傅，我出去走走。”
陈师默然点头，小驴儿也偷眼看看师傅，又看看良辰，失败的滋味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
良辰漫步走出营门，向后面拐去，来到上次到过的江边。
此刻已是下午时分，阳光正好，草长莺飞，良辰又坐到上次坐过的石头上，
向远处望去，江水滔滔不绝，江风吹拂，竟然还感到似有一丝寒意。
“唉，看来这个问题很难解决，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默默地坐着，脑袋里却空空如也。
鸟鸣啾啾，凉风习习，这一刻，良辰进入了冥想：
如果想在大宋时代造出破甲弹，重要的三个关键元素：弹头、火药、弹壳。
弹头必须用到特种钢材，比如钨合金钢，这就需要开采钨矿和冶炼多种金属原料，而开采和提炼这些金属就要有设备和找到矿石；
火药必须用化学火药，而制备化学火药需要多种设备和原料，为了开采原料更要多方寻找矿石，而且化学反应设备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设计制造的；
还要有加工弹壳的金属材料，而制备这些材料又要开采原料，加工的机床也不是自己能制造的；
这些必要条件像是很多的死循环，死死缠住他的大脑，越往下想越绝望。
良辰双手捂着脑袋，头疼欲裂！
“啊！到底怎么办！
如果没有破甲弹，就打不败铁浮屠；
打不败铁浮屠，北征就会成为泡影；
北征失败，高宗赵构就更有借口杀岳飞！
天啊！你让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干什么？”
烦闷中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
夕阳缓缓沉入远山，
最后一缕光线象波动的浪花消散。
沿江两岸，散落着的小村开始出现点点昏黄灯火，淡青色袅袅炊烟升起来，慢慢凝聚如雾。
每个人都有一个家可归，
也许是在田间劳作一天的农夫，洗净脚上的泥土，扛起沉重的锄头；
也许是江上打鱼的渔夫，拎着一天的渔获，肩上挂着湿漉漉的渔网；
也许是沿街叫卖的小贩，收拾好今日卖得的铜钱。
还买了几串香喷喷的豆腐串，想起等在家里的孩子们，脸上会挂着笑容吧。
多羡慕他们，平凡而平淡的生活，不用去想更多的事情，不用去想更远的事情，就这样平凡下去。
是啊，就这样平凡吧。
那些看不见的艰辛，
那些摸不着的苦痛，
那些刀林箭雨、血雨腥风会有人为你们背负！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良辰此时大步走到江边，面对滚滚江水，朗声吟道。
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只有苏轼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才能抒发胸意了！
猛地，他正挥动的手臂定住了，好像脑袋里飘过那么一丝灵感，但是闪烁不定却怎么都抓不住。
一直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足足定了半个钟头，
突然，良辰一跳三尺高，振臂狂呼，
“哈哈哈！三国周郎赤壁！赤壁！赤壁！火烧赤壁！”
终于，在这一刻！
在这傍晚凉风四起的滚滚大江边上，
在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时间，
他悟到了真正能够打败铁浮屠的唯一方法：
那就是象三国第一天才诸葛孔明，火烧第一枭雄曹操的巨型联体战舰一样!
火烧！火烧！火烧！
我要火烧他金国第一重甲骑兵联体铁浮屠!
我要在大宋做出把最大的烧烤！
我要让他——强虏灰飞烟灭！
良辰想到此处，心情激荡，壮志满怀！
郑重地对着大江一躬到地，站直身来神色肃穆朗声道，
“良辰在此谢过前辈英雄！复我河山之时，定当再来拜谢！”
滚滚江水似乎在发出呵呵的笑声，奔腾东去，千古一瞬。
至此开天辟地般的一刻，一直压在良辰心头最大的块垒土崩瓦解！
压在岳家军北征头上的最大一块乌云被拨开，
云开日出！北征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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