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良辰昨夜思虑过重,早上起来身体倦倦的,用冷水洗把脸才稍微清醒一些,
助力岳帅完成第四次北征无疑是正确的。
但是,北征越成功,岳帅、张宪、岳云必将离死亡越近,那我努力的意义又何在?
这个矛盾一开始良辰并未意识到,直到昨晚与张宪交谈才让此事浮现出来。
因此,良辰现在进退两难,十分纠结,心情也低落起来。
他吃完早餐和师傅、小驴儿打声招呼出去一下,
决定先放下手头的事情,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做?
边走边思考,走到营门处,他早已换上正将军服,守营军士验了腰牌就放行了。
漫无目的地溜达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江边,
这与他前世有烦恼之事,就跑到海边吹吹海风不无关系,看来潜意识里还保留着这个记忆。
早春时节,绿树正在成荫,青草尚未茂密。
此地环境清幽而没有人迹,是个安静的去处。
于是,良辰找个大树底下的石头坐下来,
遥望江面,宽阔浩荡,波走云飞,长天一色,几只觅食白琵鹭在水面低飞。
一阵又一阵清爽的江风袭来,真是舒缓心情的好地方。
恍惚中,一叶扁舟从对岸飘来,良辰无意识地看着,心底还在翻腾着到底要不要助力岳帅北征?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小渔船渐划渐近。
已经可以看出有位一身麻布的老者费力地摇着橹,
小船前面则坐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看不清面目。
说来也巧,渔船靠岸的地方离良辰坐着的大树不远。
两个坐船的人跳下船来,回头和老者说了些什么。
老者摆着手,又指着岳家军大营的方向点点头。
良辰坐在树下看着,并未放在心上,转过头又去看波涛了。
过了一会儿,“敢问这位将军,岳家军大营怎么走?”
嗯?
良辰一回头,眼前站着那两个从渔船下来的人,
一个是五尺身材,但肌肉结实的中年人,头发胡乱地挽着,
长脸两边留着络腮胡子,面呈棕色,满脸是经过长途劳顿的风尘之色。
另一个少年瘦瘦小小,胆怯地躲在他身后,样貌与中年人九分相似,看来是对父子二人。
二人身上衣着破破烂烂,这个时节穿得反而偏厚了,各自背着一个包袱也是陈旧不堪。
低头再看脚下的草鞋更是千疮百孔,满是泥尘,好似走了很远的路。
“敢问?”
看良辰默不作声,中年人又拱手问道。
“哦,岳家军啊?你找岳家军何事?”
良辰猛地回过味来,满眼怀疑地盯着他问道,
“啊,不瞒将军,某与犬子从北方来,就是为了投岳家军的!”
莫不是金狗的探子?
良辰故作镇定问:“你姓甚名谁?为何要投岳家军呐?”
“回将军,某叫吴老三,犬子叫小石头,去年家里遭了金兵。
某的老婆和女儿跑不及,生生被金狗骑马踩死。
听说岳家军是打金狗最厉害的,某带着犬子特来投军,给家人报仇!”
良辰默不作声,盯着吴老三的眼睛,思绪却飘走了:
为什么北征?为了解救老百姓。
为什么助岳帅北征?为了解救更多的老百姓!
如此即可,莫问前程!
一瞬间,像一道闪电在脑海里炸响,击碎了桎梏。
良辰想通了,长身站起,手臂用力向前一挥,喝道:“哈哈!好!好呀,就这么干!”
吴老三吓得一愣,这位将军怎么看着有点不正常。半天不说话,想半天又高兴地跳起来大叫。
后退一步,拉着儿子转身要走。
良辰忙叫道:“吴老三,别走。我就是岳家军铁火将正将,你们跟着我吧!”
吴老三一听大喜,按着儿子一起拜倒,连声呼道:“将军在上,谢将军收留!”
良辰走上几步连忙拉起二人,解决了思想问题,他也心怀大畅,有说有笑带着二人回营去了。
三人行到营门,守卫军士拦住了他们。
良辰说:“这二位是我铁火将新招募的兵丁,北地而来麻烦放行。”
军士一听良辰如此说,尤其是岳家军对北地来人也是格外宽厚,就挥手让他们进去。
走在岳家军大营,吴氏父子兴奋地东张西望,这一派热火朝天、杀声整天的军营战备景象,
让他们也感到热血沸腾起来,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
良辰心里琢磨着马拉坦克的完善细节,也没注意到背后二人的表情。
来到了实验室门口,良辰带着二人进去见了陈师,又让小驴儿帮忙去办了募兵手续,顺便领来军服又安排了营房。
二人洗漱过后换上崭新的军服,看着倒也有模有样了,尤其吴老三一行一举似乎有行伍的气息。
中午小驴儿去伙房打来了午餐,几人边吃边说话,良辰知道了吴老三确曾在军伍里呆过,后来受伤才解甲归田。
便让小驴儿拿出一把火铳让他试试,吴老三熟练地操作起来,无论是上膛、瞄准、换弹都异常轻松。
“这莫不是捡了个宝贝?”良辰心道。
小石头面相憨厚,只顾埋头吃饭,这一路颠沛流离的,看来把孩子给饿坏了。
吴老三:“还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
良辰:“我姓良名辰,乃铁火将正将。”
吴老三倒是并不拘谨,看来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很快与众人熟捻起来。
吃完饭,良辰着手开始画起马拉坦克详细草图。
吴老三带儿子去熟悉一下营内环境,认识一下营房。
小驴儿则帮师傅在忙着弄实验弹的火药囊,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忙碌着。
良辰画着画着,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马拉坦克看起来好像有些问题,
到底哪里不对劲?自己却又看不出来,正在抓耳挠腮。
吴老三刚好回来,他凑过来,从后面看了看良辰画纸上的马拉坦克,
一个铁制车厢,中间站着一位持铳兵丁正在向马车后面瞄准,
而前面靠左边车辕坐着另一名兵丁,正在驾驭马匹。
“良正将,这画的是什么?好似从没见过?”
良辰不在意的说:“这是我发明的马拉坦克。”
“坦克?”吴老三一头雾水,
“只是前面驾车这个人的位置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吴老三:“这个人的位置可不能在这里。
如果在这里的话,跑得慢还没问题。一旦跑快的话,这车可就跑偏了。”
“为什么?”
“看来你就没有驾过马车,马车跑得快,主要全靠这个驭手。
这样,小石头你来给良正将说说。”
小石头走上前来,他看了一眼,说:“我在老家天天赶马车,你这是两匹马的马车,赶马车的人要坐在中间。
这样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拿着鞭子,才能控制好两匹马。
否则的话一匹马快,一匹马慢这马车可跑偏了。”
良辰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潜意识里,记得经常看到影像是偏腿坐在车辕上赶车,却忘了这个平衡关系。
笑着对小石头说:“好!小石头,此事给你记一功,对了,你说你天天赶马车,这样明天我们要去校场做个实验,不如就由你来驾车。”
小石头一听,初来乍到就交给自己一个任务,感到十分开心,吴老三也觉得面上有光,自己的儿子初入军营,看来也算站稳了一点脚跟。
良辰又和吴氏父子仔细商量着马拉坦克的一些细节,小石头提出了很多建议。
看来知识确实要来自于生活,良辰按照他说的一一改过,这份图纸越来越成熟了,决定就照这个样子先做出一辆来。
说干就干,良辰把马拉坦克的护甲详细图纸画出来,又请陈师帮忙把尺寸重量标注清楚,就让小驴儿送去铁匠营请他们帮忙打造出来。
然后又与吴老三探讨起如何在运动的马车之上瞄准、开铳、换弹。
吴老三讲了一些经验之谈,良辰当即决定,校场验兵时,就由吴石头驾车,吴老三操铳。
这样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又大增,不仅感到心情大为舒畅。
下午时分,良辰带着吴老三、吴石头、小驴儿乘坐第一辆样车奔赴较场,先用这辆车操练操练,以便熟悉操作过程。
良辰和小驴儿先到靶位处,重新树起了一个稻草扎好的人形靶子,再藏在旁边得树后一挥手。
吴石头驾行马车远远地跑来,离靶子两三百步的位置,调转车头向后跑去。
此时吴老三双脚站定瞄准,只听一声铳响,稻草人的一条胳膊飞了出去。
良辰躲在树后大声喝彩,吴石头按照良辰事先交代的,跑出百步左右又掉头回来,回到上次位置之后再掉头回去。
如此这般,反复五次,吴老三铳法精准,五铳之后,稻草人的胳膊腿肚子各中了一铳。
良辰待马车停住后,从树后走出检视,看来这个方案十分可行,三日后等轻型马车的铁甲板装好后,就能演武了。
通过现场实测,此时他心里已经有底,胜败关键在于车上瞄准射击的准确性。
看来要想一个办法强化训练,正低头暗自琢磨。
吴石头驾着马车慢慢走过来,吴老三一下子跳了下来,冲良辰喊道,“良正将,此番操练成果如何?”
良辰说道,“相当不错,你回去后把经验总结一下,要想一个训练方法,怎样在马车之上瞄准射击和换弹药,形成一个操作说明书,最好配上图画,这样等我们的兵士到位后,挑选合格的人任火铳手,马上就可以开始训练了。”
吴老三一听,此事算是委以重任了,忙拱手:“遵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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