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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大灭轮回录 > 第二十一章 姚芷萱咔咔逛淘宝 傅毕诚唰唰画素

伦惇县不比凤潭县,没有丰富的矿产和开阔的地势,铁路之所以穿过它,完全是因为伦惇县是这片广阔的丘陵地区唯一地势相对平缓的城市。paopaozww.com起初它不过是一座山城,地方不过百里,人口不过一万,得益于二十年前兴修的铁路系统,伦惇县成为了一个重要的铁道马车停靠站,来往商人旅客甚至部队都需要在这里落脚,补充食物和草料,或者更换马匹。可以说,整个伦惇县就是一个大号的驿站。这里发展出了成套的差旅服务系统,从基本的餐饮、住宿、医药到一些灰色的服务业,一应俱全。伦惇县的社会治安非常好,这倒不全是知县清廉,而是这块地方实在是肥沃,地方却不宽,官府绝不允许黑恶势力在这小碗里头捞肉吃。

离伦惇县三十里,唐玉生找了个悬崖,把冯州团练的公务马车推了下去,当然他没有浪费呐两匹膘肥体壮的军马。傅毕诚和湛元龙搭了一辆马车,唐玉生带着姚芷萱和团团骑马,中午时分在伦惇县一家客店住下。

唐玉生选了一家位置靠近铁路,视野良好,街巷宽阔的小旅店。这家旅店实际上是老城区一户人家扩建的三层小楼,唐玉生财大气粗,直接把整个三楼的三个房间一个阁楼包了下来。他一间,姚芷萱一间,傅毕诚照顾湛元龙一间,置于团团嘛,让他藏在阁楼里倒也合适。反正阁楼有个天窗,从天窗可以翻上屋顶。

安顿好后,傅毕诚立刻写下药方让唐玉生去抓药。药房的掌柜是个行家,看出开这张药方的大夫医术不俗,非要拉着唐玉生要引荐,买药算给他八折。唐玉生惦记着湛元龙的伤势,急忙编了几句话糊弄他,临了掌柜还不忘在药材包里塞几张名帖。

姚芷萱和团团负责去买食物和衣服。伦惇县不算繁华,但也有不少招待客商的酒楼和食肆。团团从来没有进过城,像一只小老鼠掉进一个巨大的万花筒里,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吃过,一会儿蹲在糖画师傅的桌子前瞪着眼,一会儿又木桩似的杵在杂货摊边走不动,路过一家豪华酒家门口,那些衣着华丽精致的人们,好像天仙下凡一样在他面前飘来飘去。街市上人不少,团团在人海中穿行,如孤舟泛于湍流,若不是姚芷萱拉着,真不知道要被人流冲到哪里去。他是山林的精灵,却仿佛人间的过客。

过往的人们见到这对姐弟不免感到诧异。姐姐一身白衣,虽然旧,举手投足间却有书香门第的风度;弟弟虽然洗干净了手脸,却脏兮兮的一身泥土痕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姚芷萱带着他在集市中穿行,并不理会人们的目光,只是有点心疼这个傻乎乎地跟在她后面的小男孩儿。他是丛林之中一箭射穿士兵咽喉的恐怖杀手,却听到商铺伙计不耐烦的吆喝时都要怯生生地往她身后躲。

“团团,你很乖啦。”姚芷萱拿起一件小孩衣服在他身上比试,“等你穿上干净的衣服,洗得香喷喷的,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老板!这几件都包起来!有男人的衣服吗?”

“有有有!”老板笑眯眯地迎上来。她是个发福的中年妇女,起初她很嫌弃这对奇怪的姐弟,直到姚芷萱手中白光一闪,亮出银子。“小姐是给相公挑衣服吗?令郎君穿多大尺码?喜欢什么布料?我这里有长安样式的,有杭州样式的,天冷了,可以加一件皮袄子,看,正宗的辽东小梅花鹿皮子……”

“不是相公,是我的父亲和两位哥哥。”姚芷萱脸一红。“父亲和大哥都是中等身材,二哥身形魁梧些。”

“明白了明白了,这就给你拿几件。不是我说呀,看你像个读书人家的闺秀。将来嫁出去,不是大官就是富商。这男人呀,可要好好伺候,穿衣吃饭都马虎不得。买衣服要贴他的身,做媳妇要贴他的心。嗯,这件不错,颜色虽然素,但料子扎实,可不是那些织造厂里笨手笨脚的女工能做出来的,令尊大人一定喜欢。再看这褙子,瞧瞧这绣的祥云,都是一针一线的精细活……”

姚芷萱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弄不懂。你看着选吧,一人三套,一起结账。”

“好好好!小姐出手真是阔绰,您放心我一定给你挑最气派最实惠的。”老板娘堆起笑脸,像一只敏捷的母猿从墙上娴熟地摘下一件又一件衣物。回头一看团团,他正仰着脑袋盯着自己,眼里满是歆羡。

“大家都喜欢萱姐姐。”团团说道,口里露出缺了几颗的牙齿,“唐大哥喜欢你,元龙哥哥喜欢你,傅先生也喜欢你。”

姚芷萱哭笑不得,把手里一包衣服塞到他怀里:“小孩子尽胡说八道。傅先生今年都三十五啦!”

“傅先生看萱姐姐,像爹爹看女儿。”

“噢——噢!是,是,傅先生是喜欢我的啊哈哈……”姚芷萱脸一红,心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一抬头,忽然看见角落一根木头架子上挂着一件皮革制成的背心。“老板娘,那件怎么卖?”

老板娘正抱着一堆衣服,转脸笑道:“小姐真识货!那是蒙古人从北边司伯利牙老毛子手里买来的白熊皮!这件熊皮软甲里边儿夹着一层软铁链子网,网眼比手指头还细,虽然说不上刀枪不入,行走江湖防备冷箭暗刀子不在话下,能比得上铁布衫。而且暖和呀!穿上它,大冬天的要冒汗!小姐,这是习武之人的穿戴,你家兄长是练拳脚的?”

“嗯……差不多吧。”姚芷萱捏了捏熊皮软甲的衬里,确实不像假货。她家破落以前,这种皮甲也是见过的。

大包小包回到客栈,早有个白纱布吊着膀子的黑脸男人等在那里。

“我的儿!辛苦!快请上楼!”

“呸!还不快来帮忙!”姚芷萱真想把衣服包砸过去,可惜她抱着衣服走了这么远,手都酸了,没有力气动手行凶。

“我实在想为你分忧啊!可惜我只有一只手,已经是残废之身,爱莫能助哟!”唐玉生继续嬉皮笑脸,但还是用剩下那只手轻轻把姚芷萱怀里的衣服提了过去。

“团团!把你的也给他!该!”姚芷萱咬牙切齿地甩动酸痛的胳臂。

但唐玉生已经迈着矫健的步子往里面去了,还撂下话头:“我和小团团可是过命的兄弟,他自然是向着我呀!”

“什么过命,明明我们俩都救过你。”姚芷萱嘟囔着跟上去。“好好好,都是兄弟都是兄弟。”唐玉生嘻嘻一笑。

刚走近客栈,就能闻到一股奇异的药香。这股香味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宛如一壶上好的香茶,从后厨散发出来。不用说一定是傅先生为湛元龙熬的药。姚芷萱闻着这股味道,觉得神清气爽,暂时连身上的疲惫都被冲淡了。

“元龙哥哥好些了吗?”团团问道。

“那是自然。傅先生妙手回春呐!”唐玉生笑道,“团团,你从小在村里长大,知道你元龙哥的爹爹是谁吗?”

团团摇头:“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听村里老人说,是他娘在外边生的……野孩子。”

“问东问西的,关你什么事?”姚芷萱犹自骂骂咧咧。

“以国号为姓,不太多见。”唐玉生轻轻说道。

很快就上到三楼,屋里早已摆下一桌丰盛饭菜,香气扑鼻,令人口舌生津。湛元龙半躺在床上,傅毕诚正给他喂肉粥。听见开门,他也没回头,只说饭菜凉了,快些吃吧。

一通狼吞虎咽,杯盘狼藉。唐玉生那张黑脸发着油光,团团两次差点噎住,姚芷萱饿极了,不免吃得急,憋了一会儿没憋住一个饱嗝,顿时脸红到脖子根。一屋子哈哈大笑,气氛轻松融洽。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山寨里分享粗糙的饭食,来势汹汹的官兵已经悄悄逼近山寨。热闹拥挤的小县城,安全舒适的客栈房间,劫后余生的感慨,都融进小屋里温馨的谈笑之间。

唐玉生从包袱里翻出那件熊皮软甲时开心得像个孩子。当然,他自以为自己很端庄,如当年关羽得到曹操赏赐赤兔马一般,说一句“得此马一日可见兄长”——前提是他没有乐得伸舌头。其实那样子倒更像孙行者从唐长老的箱子里翻出金箍儿戴在头上。

众人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了两天。起初唐玉生还很警觉,化了妆到县城的各个地方去探听消息,顺便摸清四周的道路地形。转悠了两天,也没有通缉令或者官府密探的踪迹。他神经绷得太紧,总觉得能闻到盯梢的味道。

第三天唐玉生终于肯在客栈休息一下了。

傅毕诚吃过午饭,亲自出门去买一味养护心肺的草药。这草药假货很多,只有他才能辨别。傅毕诚逛了几家药铺,终于买到了草药。他离开药铺,左拐右拐,拐进一家茶肆。茶肆二楼有雅间,其中一间的门帘上插着一根鸡毛。别的雅间都开着窗户,客人们一边喝茶一边看街景,这间却拉上了竹窗帘。

傅毕诚走近这间雅间,反手挂上门帘。

雅间里只有一个年轻人,穿着朴素,其貌不扬。桌上摆着一壶茶,两套杯,一叠纸,一支笔,以及一方已经研磨好墨汁的砚台。他对傅毕诚拱手,轻声说:“参见傅堂主。”

“嗯。兄长可好?”

“施堂主从开封南下,教主尊驾尚在开封。您开的药方教主一直按时服用。”

傅毕诚点点头,立刻拿起纸笔,笔尖灵活地在纸上奔驰跳跃,很快纸上便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草图来。傅毕诚闭上眼略微思忖,在一旁的空白处写下此人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傅毕诚每写画一会,便闭目沉思,然后继续。如此,那个年轻人喝了两杯茶,傅毕诚一共画出了十七张人像草图。不说惟妙惟肖,但每人的特征都清晰明了。这些人从十几岁的少年到三十几岁的中年人都有。

“傅堂主,”那人接过最新一张,“为何有女人?这恐怕……”

“怕什么,万一是女人呢?”傅毕诚头也不抬,笔尖如飞,“还是个漂亮女人,十七岁,正值妙龄。”

“傅堂主,属下实在不敢把女人的肖像递上去。也请傅堂主不要如此。”

“就说是我硬塞给他的。”傅毕诚喝了半杯茶,把毛笔投入剩下的茶水中洗涮,然后用稀释的墨水涂在一个年轻人的脸上:“这个人的生辰时日尚未打听到。”

“是。”那人把最新的这张画接过,轻轻吹干涂抹的水分。

傅毕诚又铺开一张纸:“这张,我画详细一些。你提醒洛堂主注意一下。”

傅毕诚迅速勾勒出一名青年男子的轮廓。此人面容端正,额阔口方,鼻梁挺拔,垂耳近腮,一双长眼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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