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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历史 > 民国不求生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觉醒

“敬礼——”

德州火车站前一排红军战士齐声鸣枪后同时敬礼,动作的井然有序仿佛一道风中松林随风摇摆,真使人一见而为之心悸,肃杀之气顿时席卷整个车站。

黄河以北的雪花较华东更大片,纯白色的雪片朵朵飘落,有的落在车站棚顶堆积成厚厚的一摞积雪,有的顺风滑落在革命官兵的军大衣上,还有的飞至火车头的蒸汽里,被融化成点点水珠。

“同志们好——”

林淮唐还是穿着一身简单的列兵军装,肩膀上披着一件长款的深色大衣,比之往日唯一不同只是今天多戴了一定镶嵌有红色五角星的大檐军帽,显得更正式些。

他刚和林时爽、林述庆一同从军车专列里走出来,月台中的红军官兵以及山东各界专程赶来德州迎接“主席”的一大堆代表团,立刻就发出阵阵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

“主席好——”

“主席好——!”

“红军战无不胜——林主席永远健康——”

林淮唐微微一皱眉,他相貌虽然不像蔡绮洪、陈更新那样属于特别清隽秀美的范畴,但也算挺拔英武,眉间紧蹙,也有几分吸引人的地方,无怪乎自林淮唐鹊起以来数年间,大江南北会多出那么多他的女性崇拜者来。

“是我们最最亲爱的国民永远健康才对。”林淮唐自嘲一笑,“这样的阵仗,颂亭啊,你看是不是又是陶骏保搞得?中央三令五申,不要搞形式主义,他是从来不听的嘛!我看不挨几个处分,陶璞青还搞不清楚社会党和他那个大清官场的差别嘞。”

林述庆微微一笑,陶骏保是他的镇军旧部,但从镇军加入社会党之中直到现在,镇军这座山头都是以最主动的姿态融入到红军的主流之中。

到现在几年过去,镇军的骨肉算是完全与红军合二为一,完全不能称之为一个山头派系了。

包括陶骏保,他虽然原本是林述庆的副手出身。但自从镇军加入社会党以后,林述庆就基本没有再担任过陶骏保的直接上级领导,两人工作也少有交集点,也是由于林述庆这种光明磊落的心胸和态度,所以他才能成为非黄花岗起义出身,但却是社会党党内排名前五的人物。

林述庆不以为然地说:“璞青是有些前清官场的积习毛病,但我听人讲他这两年改的是很多啦。君汉,你难道不相信眼前这一幕都是发自山东军民对社会党真心的拥护吗?”

林淮唐哑然失笑:“我相信!为什么不信?社会党走到今天,虽然不能说各方面做得尽善尽美,甚至于如果让我自己来打分,这条革命之路满分是一百分的话,我对我们现在做出来的考卷成绩也只能勉强打一个六十五分。但和清廷、北洋乃至于国民党、进步党那些人比起来,我又有充分的信心说社会党的表现一定赢过他们一百分。”

这两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让国民大众对前清那种封建制度完全失望的同时,也使得民众们对以袁世凯为首的一批老成持重的封疆大吏们完全丧失信心。更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两年来每一次民国军事、政治上出现重大危机时,无论任何一个政治党派的拙劣表现,也都令民众们对于所谓的宪政政治、内阁政治、国会政治大失所望。

时间已经来到了1913年的最后几天,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和买办资产阶级尚未经历后世一战夹缝中的那场春天,力量尚弱小且单薄,主宰政局的最大势力依旧是纯粹地主阶级出身的封建力量代表即士绅阶层。

首都革命其实就是对士绅阶层的打击最大,因为溥仪和袁世凯的同时死亡,已经从两个方向完全宣告了不论是倒退、复辟还是维持现状,均为当下不可能的事情。

士绅阶层再也给不出一个新的解决时局的方案,甚至就连推出一个过渡性质、妥协性质的人物都做不到了。这个阶层在中国的力量依旧是极为庞大的,但在政治上它的力量已经开始急速萎缩起来,特别是在完全丧失对中央政权的影响力后,这个阶层很快就要面临社会党借用中央政权和国家机器发起的打击,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

但士绅们既不能有此先见之明意识到自身已经来到了毁灭的边缘,另一方面他们即便有此意识,也无法推出什么政治人物来捍卫自己的利益了。

现在北京虽然还有蔡锷、宋教仁、汪精卫、张謇、章太炎、黎元洪……林林总总许多人持有和社会党不同的政见,但他们几乎都属于民族资产阶级或买办资产阶级的基本盘内,与纯粹大、中地主阶级出身的士绅群体也不算一路人。

士绅们对林淮唐唯一能做的反抗举动,可能就只有组织讨赤民团阻碍红军北上了。

可以现在双方在军事实力上的差距,这种做法简直是自取灭亡,只能加速士绅群体作为一整个阶级走向没落与死亡的进程。

林淮唐站在德州火车站的站台前,一眼望进北方的丛云中。他的步伐向前又踏出一步,军靴落在积雪中,踩出一步足迹清晰可见的脚印。

林淮唐不是一个亦步亦趋的革命家,社会党也不是一个亦步亦趋的社会主

义革命政党。

1913年年底的中国即将受到社会党的支配,这是一片截然不同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的热土。它有比之二三十年后那个民国更落后封建与保守的一面,也有比之二三十年后那个民国农村元气更丰沛、资产阶级力量更弱小的一面。

它有十足的生气,也有更多僵尸般的暮气,它有荒凉惨淡的一面,也有晚清新政来生机逐渐勃发的一面,它有资产阶级如雨后春笋般飞速壮大起来的一面,也有工农群体在社会党领导和刺激下更快速觉醒起来的一面。

林淮唐将帽檐微微朝下一扯,面向火车站前的迎接人群,用尽全身力量喊道:

“红军北上——我,林淮唐,还有社会党中执委与中革军委的同志们,即将前往北京,使代表咱们中华民国真正劳动民众的国民大会的权威,普照到我中国的每一方国土上!

我也静待着诸位——工人也好、农夫也好,亦或者是店员、军人、职员或商户老板——我静待着每一位民众都参与到这股中国觉醒的浪潮里来,使这股洪流升腾得越快越好,使它升腾得越高越好,使我们万众期待的觉醒年代来越早越好!

我静待着——我们的觉醒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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