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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先前都还无力反驳的灰发少年稍稍蹙起了眉头。
“话可别说的这么绝，伦也。高中时代你不也是拉上英梨梨还有霞之丘前辈给你无偿打工了吗？”
“这件事和那件事能够混为一谈吗？”
望月起初还认为安艺会因为心虚而一时语塞不予以回应，谁知后者很淡定自如地摊了摊手。
“当时那个社团的性质又不是什么工作室，因为游戏没有获得收入，我没有得到半点利益，反而付出了一整个学期的努力，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自己都觉得窝火呢，你让我用什么偿还她们？身体吗？”
“…………”
不行了。
感觉和这个人沟通不了了。
明明小时候还能和这种家伙相处得不错，为什么现在却做不到了呢。
“………再说，英梨梨不是已经什么都画不出来了吗。”
安艺扶了扶眼镜，像是赌气，又像是在实话实说一样，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和她可不一样……她就算画不出来，不去上学，拒绝社交，家里依然有条件把她捧在手心里。就算一直好吃懒做下去也无伤大雅，我还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大概是被社会毒打过几次了吧，正因为有了一定的阅历，安艺才会对英梨梨这样家庭条件好到难以想象，却又涉世不深的孩子表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要是有她那个**，早就功成名就了。”
而让望月感到真正无话可说的，就是他接下来的这番话。
“而且说的难听点………我干嘛要让一个什么都画不出画的人来担任画师？嫌工期太短不够耽误我自己的时间吗？”
之前的所有预感在这一刻成为现实。
“遥，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你没有像我一样直接独立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但是起码也是一个思想正在变革的大学生，明白现在的成年人不靠自己的话就没办法生存下去吧？”
安艺抿了一口饮料，然后用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语气说出了本来望月以为绝对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好心劝你一句，把英梨梨那样的家伙丢在一旁不要再管了。大家都在成长，只有她一个人原地踏步。什么也做不到的她，现在只会拖别人后腿，说的难听一些就是无用的累赘——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夸张，但你应该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安艺伦也，的确在这短短的两三年内有了很大的改变。
“说白了，英梨梨那家伙……除了长相和家室，还有曾经的绘画技巧，现在还剩下些什么？”
或许是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正在气头上，安艺丝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中的愤怒。
“曾经她………也姑且算是我的憧憬对象。可是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整体小于局部之和的绣花枕头罢了。如果遥你还打算和她一直混在一起，我也不得不怀疑一下你交朋友的品味是不是存在问题了。”
“………我说啊，伦也。”
望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下头去，用手轻轻掂量了一下杯中的饮料。
“………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最讨厌那种眼里只有金钱利益的家伙的吧。”
他也曾经是个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梦想能够实现，自己的游戏能够被更多的人喜欢，拥有着纯粹的理想的人。
“……………”
无论面对什么问题都可以云淡风轻地予以回应的安艺伦也，在望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头紧蹙。
“我没有资格对你评头论足………那就只能恭喜你终于成为了你最讨厌的人吧。”
“……………”
终于，在少年淡淡地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安艺的脸上才浮现出了痛苦和难堪的神色。
这才是他的痛处。
…………
…………
当望月送英梨梨乘坐电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因为他们乘坐的路线并不经过市区，所以也就意味着车上的人并不算多，至少能够找到一个空位让英梨梨坐下。
“我站着就好——唔。”
他还没来得及展示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英梨梨便直截了当地走到了座位旁，接着一屁股低着头坐在了座位上。
“…………”
望月少年无奈地撇撇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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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因为英梨梨伸出手来拉扯住了他的衣角，他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好站在她面前拉着扶手，为她挡住身后大部分乘客的视线。
灰发少年低着头打量着她的神态，但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小脑袋，所以完全看不到她现在脸上的表情。
「………这家伙没事吧。」
他略有些担忧地皱了一下眉，却也没有出声打扰英梨梨。
后来他们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和安艺分开了。
听安艺本人的说法是他马上要去买加藤惠最新的生写，然后还要回家肝视频明天更新，所以没有时间再陪他们闲聊。
吃饭的时候，全程英梨梨一直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自然，安艺伦也也没有向她搭话，两个人全程无交流。
他没有提和英梨梨做游戏的事情，也对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尽管还是会维持表面上的社交礼仪式的笑容。
就算高中的时候望月没怎么和安艺接触过，却也知道他曾经是一个敢在校庆上放自己喜欢的动漫，从来不向别人掩饰自己的爱好的纯粹的宅男。
在曾经失败过几次以后，他似乎是慢慢适应了社会的规则，变得圆滑世故了不少。
在英梨梨从卫生间回来以后，谈话的氛围总算恢复了那么一些正常——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和谐。
安艺全程都在向望月和英梨梨这两个昔日好友说明自己最近的际遇，自己的视频切入了一个多好的议点，拥有了多少热度，自己的推特追踪数在一个月之内涨了多少粉丝。
就算安艺点了一桌美味佳肴，英梨梨也什么都没吃。
饭局结束以后，望月把这一桌的饭钱都给付了——顺带着还多给了安艺十万日元。
美其名曰，愿意陪他们两个人消遣两个小时的谈话报酬。
安艺的表情有那么一点难看，但是他接过钱的手也只是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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