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要是慢上一拍，劳尔就被丰卡拉给拍中了。
两只灰手互相交错，以极快的速度聚合，然而只发出了非常轻微的一点声音。
劳尔知道自己刚刚面对的是一次真正危机，声音轻微不是说明力量不大，而是丰卡拉对灰手的精确控制。
速度极快，但是发现劳尔躲开之后，就能及时收回力量。
“呵呵，不够快啊。”
丰卡拉分散形成的几十只灰手中，最大的两只就在劳尔的面前。
如果被拍中的话，敏捷、迅速，但是结构极为脆弱的劳尔一定会立刻完蛋，仅仅是被灰手带来的劲风扇到，劳尔都感到精神极为痛苦。
劳尔的挑衅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应，灰手落到了地上，再次盖住了厚翅的身体，把里面涌出的灰湖给捂住了。
失去了秘银，蒸腾着水汽，但是丰卡拉并没有要崩溃瓦解的样子。
它甚至没有放弃对厚翅残骸的控制。
丰卡拉的战斗力反而凝聚提升了。
笼罩着整个桔树堡垒的淡灰色开始收缩，每只灰手的浓度都提高了，不再是气液混合。
而是液体中漂浮着很多灰砂。砂
古老尊主在关注自己，它在关注我！
丰卡拉得到尊主的支持，又暂缓了对桔树堡垒的彻底拆除，这地方已经拆除了八九成，无法作为堡垒了。
还有一些残存的桔虫卵，以及自夸巫妖，也因此得到了逃走的机会。
丰卡拉对“大银矿”的破坏已经暂时中止了，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暂时保持了主位面的地位，它收回散开在外面的力量，集中到卡茶达克和厚翅的身上，前者虽然不是它的对手，但几次攻击之后，还是已经重创了一只灰手，厚翅虽然已经毁灭，但是身体里的灰湖实在很是宝贵。
在所有开始和结束之间，精灵和他们的父神制造的噪音和污染是最大的一档。
而祂和祂的种族似乎已经足够衰老，父亲和孩子之间积累的怨恨、不满和琐碎杂事，最近统统凝聚在了一起，和所有权力分配问题一样升级成了血腥冲突。
戴文德尔家族拥有灰湖和一个元老位置，菲利达尔家族和卡恩第卢姆家族也有类似的配置，特别是还有一个永恒之刃。
要是能把这一伙在命运上乱涂乱画，制造了好些深刻痕迹的家伙给毁灭，那尊主一定会非常愉悦。
而且精灵之父的反击虽然位格很高，哪怕是丰卡拉这样的传奇大将军都感受到了水汽沸腾的灼烧。
但是精神力还是太弱了。
丰卡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位面上精灵之父的信徒太少了，而虔诚信徒很可能是没有。
强大的神明是过去积累的力量，在面对危难的时候，可以缓解物质实力的不足。
但是完全没有基础的话，即使是精灵之父这样的存在也不能凭空施展威能。、
戴文德尔元老这个等级的牧师作为输入神力的管道，如果一下子注入太多的话，那不仅是他本人会彻底完蛋，神力的损耗也将极为惊人。
如果精灵之父不是面对着儿女们叛乱的话，那亏本也就亏，这种事祂也不是干了一次两次或者三次四次了。
要对付精灵从来是非常困难的，别看对上的都是些横七竖八的孬种，但是人家搬出家底的存货，繁复精美的法阵，加上堆积如山的施法材料，喊几声“爹救我啊”，然后咕咚咕咚的神力就把将军、护水使者还有其他各路邪魔统统淹没了。
哪怕是丰卡拉这样的，也至少要丢掉半条命。
但是丰卡拉现在并没有那么痛苦，它只是受到了攻击，吸收灰湖的难度大增而已。
孬种、孬种还是孬种，量变终于积累成了质变，精灵之父的神威，居然也如此有限。
“你也该接受顺从了！”
正在扇着翅膀的劳尔听到这个就是一个侧身，然而预想中的拍击并没有到来。
“哪怕是你，也逃不出命运。”
眼前的灰手没动，身后的灰手在猛锤卡茶达克，空气中的灰砂虽然让飞行极为困难，每一秒都有轻微的撞击在发生。
但是丰卡拉的声音气势十足，不像是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击而说的啊。
劳尔从地面上抽搐两个大腿骨，9501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全部作为施法材料消失了，但是其他巫妖的残骸还有很多。
这东西上面基本上都有各种强化结构，威力很不小。
扎几下灰手，能留下不大明显的凹陷，要是能多扎的话...那自己就会垮塌破裂，造成一个稍微严重，但依然不大明显的凹陷。
“有生必有死！物质压缩，精神唯一。”
所以丰卡拉确实没有理会劳尔，它在对付厚翅体内的灰湖，还有灰湖中凝聚的精灵之父的神力。
现在丰卡拉把一半力量集中到厚翅身上，一半对付卡茶达克。
至于飞来飞去的虫子，那就真是小小的干扰而已。
拍了一下没拍死之后，丰卡拉没有进一步的反应，最大的灰手盖住厚翅的残骸，然后就任由劳尔在附近扎来扎去了。
“你的尊主是不是指引你把我拍成一滩虫酱？好让我解脱啊。”
劳尔的翅膀扇动中，带着很是不小的伤害，如果是一个中坚战士硬对这劲风不当，都有可能当场被连着头盔把脑袋给丢了。
但是丰卡拉面对这攻击根本无动于衷。
它集中了十几只灰手和卡茶达克打得昏天暗地，带着闪电的风暴将军被压制在房间的一角，完全无法和劳尔合流，也不可能阻碍丰卡拉吸收厚翅。
攻击的效果很差，但是劳尔并没有因此停止攻击。
空气中四散飘着的秘银和骨灰，这些巫妖们都已经毁灭，但同样是毁灭，有价值和无意义是大不相同的。
方达的可悲可耻和9501的可敬可忆，都在鼓舞着劳尔。
更重要的是，丰卡拉的敌人已经开始陆续赶到了。
卡茶达克第一个到，接下来一定还有其他援兵，而且这一贯有好战名声的风暴将军来了之后有点怂，一个试探发现情况不妙后，居然往后退。
劳尔猛烈冲进了翻腾的灰砂之中，逼得它也只能硬上。
这对卡茶达克来说很是糟糕，它实力本来就处于劣势，现在因为大半身体还没到更加是被半个卡茶达克完全压制，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受了重伤。
“一切虫子都是从卵中的液泡中孕育，被拍成肉酱也算是回归一切最初的样子，这就是我的安排？那你拍我啊！
但是劳尔做得对，此时确实不能退！
劳尔不知道卡茶达克和丰卡拉之间实力的差距，但是他清楚厚翅的实力，这个牧师远远比过去祖先灵的萨满要强得多，而且战斗意志坚定，最重要的是，他对于桔虫是很在意的。
虽然厚翅最后抛弃了桔虫卵跑路，但是灵性之水其实是很需要新的小蓝点的，如果不是丰卡拉造成的压力太大，厚翅绝不会那么狼狈地逃跑。
但是丰卡拉之前的惊人气势居然把这个强大的镇国牧师也吓退了，然后方达也成了一堆碎片。
虽然方达有很多槽点，但是它在魔法一途上的成就，对死灵魔法的理解，还有传奇巫妖的身份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而且论智慧，其实方达也绝不是真正的傻瓜。
过去面对精灵压迫的时候，这个巫妖始终游刃有余，能够把各路混吃混合，还要占用编制的精灵们伺候得舒舒服服，不仅能够自己吃饱喝足，做实验的材料管够，还能提携一些学徒，虽然日子不说多好过，但总归不会拿他们当施法材料。
同时它还能压制住自夸者教会内蠢蠢欲动的其他巫妖们，这是它实力的他铁证。
像9501和其他的自夸巫妖们，一个一个都自认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是不会服从一个真正的傻瓜的，但实际上是它们一直看不到取代的希望，才会认方达这个首领。
所以方达绝对是有实力的。
镇国巫妖，曾经短暂作为传奇的方达拥有大大超过劳尔的实力，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护国位阶也是如此。
一半战士，一半术士的劳尔知道自己论实力完全不能和方达相比。
所以他必须以精神和意志取胜，如果像方达那样蝇营狗苟算计太多，那就只能可耻地被压缩。
一般的、正常的，迂回曲折的方式，在丰卡拉面前是没有意义的。
只有干!
他找到一根几乎完全是秘银构成的巫妖部件。
劳尔一开始以为是方达的大腿呢，后来才发现应该不是，方达的身体有一只灰手专门保着，丰卡拉虽然暂时吸收不了，也不会随便乱扔这么好的东西，而是另一个巫妖悄悄给自己攒了条秘银腿。
“拍我啊！”
他凝聚意志，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恐惧或者犹豫在心中，只是下定决心要奋发出自己的能力，给丰卡拉多制造一点麻烦，少留下一点绝望。
这个巫妖虽然不如9501，但也比方达强多了，这秘银腿骨不仅强度高，上面还有“反秩序法阵”，而且不止一个。
这正是不会对巫妖造成伤害，但是能克制灰将军的东西。
劳尔逼近到距离方达大手很近的地方。
他不在意成为灰色双手中的一坨肉酱，然后消融进命运之中，劳尔身后已经没有精灵之父或者自夸者，甚至连灵性之水那样的存在都不如。
他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桔虫祖先灵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灵性，而桔虫卵在之前的一番战斗中，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活性。
丰卡拉对方达、厚翅的消化和吸收，让它一度把身体弥漫到桔树堡垒的每一个角落。
从最上面的树梢，到最下面的主根。
每一寸都有灰砂，每一寸都有压缩。
虽然现在它体内的秘银、灰湖都已经开始脱离和反击，但是对于脆弱的桔虫卵来说，这段时间的伤害已经是无法挽回了。
劳尔想不到自己的种族还有什么未来。
既没有过去祖先的庇佑，又没有未来后代的新血。
作为一个种族，桔虫应该已经无法继续存在了。
但是劳尔还有现在。
他可以向丰卡拉这个毁灭他种族的仇敌发起攻击。
劳尔奋力煽动翅膀，把腿骨再次扎了下去。
这一次，他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果。
劳尔扎破了大灰手，插到了灰砂下面，稍微柔软一些的地方。
他抓住机会奋力转动手上的秘银腿，就像是搅和伤口一样，想要多造成一点伤害。
灰手中流出了东西，不是血液，丰卡拉并没有血液，但是劳尔依然很是鼓舞，更加加大的力度。
“噗！”
一股水汽喷射而出，直接冲到了劳尔的口器之中。
“孩子是负担。”
“让神也心力交瘁。”
“也许当初把你、你还有你都射到...就好了...”
劳尔感受到了一股子极为强烈的挫败感，作为术士他对着感觉很熟悉。
中坚位阶的父神，生下了一个只会戏法，连普通术士都算不上的孩子，就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更加放大了一万倍或者十万倍。
精灵之父现在对自己孩子，就是这么个感觉。
它尝到了精灵之父的味道，明白了丰卡拉正在压缩的不仅是灰湖，更是在摧折精灵之父的精神。
没有孩子，就不会经历这种失望了。
就在意自己，就不会有那么多烦躁困扰了。
物质回到最初，精神也回到最初。
“物质压缩，精神唯一？”
劳尔明白了非常了不起的知识。
古老尊主追求的就是唯一，回归到开始的地方，结束这多余的痛苦。
“你也明白了吧。”
“压缩到了极点，就是唯一。”
“没有这无意义的爱，就不会有被杀死全族的恨，没有这无意义的友情，就不会有失去朋友的仇怨，你的挣扎不会伤害到我，我代表的是命运，你伤害的知识你自己。”
开始和结束之间的各种变化、痕迹和可能性都是令祂厌恶的杂音，既然命运的结局是注定的，那为什么要造这些没有意义的岔道上停留，经受额外的悲欢离合？
不爱桔虫的话，就不会因为桔虫卵的毁灭而如此痛苦，不在意帮助和感恩的话，就不会因为刚刚交上的巫妖朋友魂飞魄散而如此悲怆。
“接受和顺从不是折磨，这接受和顺从是解脱。”
丰卡拉的声音让人平静，让劳尔能忘记桔虫的毁灭，忘记失去朋友的悲伤。
这都没有必要。
它口器中吸收到的水汽，已经不是精灵之父输出的神力，而是经过丰卡拉“净化”过的东西了。
这不是精灵神力，而是尊主的魔性。
丰卡拉大吼一声，然后猛然抬起了双手。
这一次，它只差一点点了。
大灰手中的一只，拍中了因为精神干扰而没有及时加速的劳尔。
劳尔身上残留的“加速术”救了他。
这是9501最后留下的一点东西。
劳尔的半边身体都被灰砂磨得血肉模糊，一片翅膀上，开了好几个拳头大的洞口。
虽然还在尽力飞行，但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卡茶达克连忙扑了下来，奋力和大灰手对了一下。
这让劳尔暂时没有被拍瘪，但是风暴将军自己因此付出了极为巨大的代价。
它好不容易赶来的一半 身体，被一只大灰手按住，另外三只小灰手一起猛锤。
到卡茶达克勉强挣脱的时候，它已经被锤得黯淡混乱，连内核都要溃散的样子。
“你们拖延了几秒钟？还会几分钟？”
“在命运的潮流中，这不过是一点点肉身几乎无法感到的波折，一撮撮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浮动。”
“值得你们这么折腾，经历那么多痛苦和折磨吗？接受解脱，顺从命运。”
丰卡拉再次感到自己已胜券在握，就像是控制住了方达的灵魂一样。
“大银矿”上的一切很快就要归一。
接下来，它要去“无火熔炉”把那些不接受不顺从的支流也给收回了。
“接受！顺从！”
...
“啊啊啊！”
“火发，我自由了啊！！！”
“嗷嗷嗷！火发女士！”
精灵们对精灵之父的支援太有限了，他们把太多灵魂贡献给了火发女士。
哪怕到处是滚烫的水汽，哪怕位面随时要崩溃，他们找了个空闲，一个一个还是那么开心。
“来，一起来赞美火发女士！”
这位美丽的火发女神身上一片狼藉，但热情又渴望地邀请大巴赞一起加入。
大巴赞上去就是一棍子。
这棍子里带着父神的失望，把这个牧师一下子就打得像是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
反应的激烈程度，让大巴赞都有些微微吃惊。
他没想到这个精锐火发牧师居然那么好对付。
大巴赞并没有攻击她的要害，和生死搏斗的杀猪精灵不同，他厌恶火发金离婚，但是并不认为自己应该杀死他们。
这也是精灵之父的意思。
但是这个女精灵看上去就是要死了。
除了火发酮，她身上积累了几十年各种青春甘露、欢聚之菁还有其他各种东西副作用一下子全部反馈了出来。
周围的精灵们看到这一幕，倒也没立刻群起而攻，大部分依然在赞美火发女士，少数几个也是跌跌撞撞地逃跑而已。
大巴赞提着棍子，又扫倒下好几个火发精灵，他们一个一个都是惨叫哀嚎，把过去享受麻醉剂的副作用给收了下来。
“巴赞？！你投靠了压缩与绝望之魔！”
大巴赞在火发精灵群中锤了好一会，终于碰到一个穿着铠甲、气势汹汹的敌人。
说话的是菲利达尔少夫人，她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潮，似乎刚刚从菲利达尔总督或者其他男朋友的身上下来。
但是她身上已经穿了一件铠甲，这是一个非常繁琐，带着完全多余凸起，强调身材，但是实战效果极差的火发牧师专用装备。
大巴赞不知道多少次摧毁过这种铠甲了。
但是这一次短棍砸上去之后，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这铠甲微微凹陷，卸掉了一部分冲击力。
菲利达尔少夫人虽然痛苦狰狞到了极点，但还是能举起战锤，进行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