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吗？我的命匣就在这里。”
劳尔早就怀疑9501的命匣可能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之前的战斗中，9501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身体，被丰卡拉摧毁了一部分，被9501当施法材料用了一部分。
现在9501就剩下一个脑袋抓在劳尔的腿上，这脑袋下面吊着一根脊椎。
脑袋上破碎极多，到处是丰卡拉留下的坑坑洼洼，但是脊椎却颇为完整，上面似乎有非常多的防御魔法保护。
这根脊椎应该就是9501的命匣了。
不像被丰卡拉牢牢盯住的方达，9501还是有很多机会制作命匣的，自夸者的神力被吸引过来，巫妖们制作命匣的成本大大降低了。
在人类的“家”，即使是萨扎斯坦这样强大的法师也难以制作出命匣，需要惊人材料，神明的干预才能做到。
9501确实有命匣了，只是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安放命匣。
“我还以为你们巫妖都会把命匣放在特别安全的地方呢。”
劳尔说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嘴里有种被灼烧的感觉，是口器里的消化液在沸腾。
“我就是从一个特别安全地方弄到的命匣，也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的，估计效果不会太好，可用的机会本来就不会超过五成。”
9501的命匣并不是自己做的，而是抢人家的命匣。
“五成啊。”劳尔却觉得这样已经不低了，“我尽量试一试吧，我应该可以把你带出这个坚信之房，后面就看你自己了，要是你真的能活着离开，碰到了贤者或者其他的什么风暴信徒，记得告诉他们，西班牙人根本没用，特别是那些贵族，都是彻彻底底没用的家伙，要夺取幸福，要毁灭邪魔，还是要靠风暴信徒，如果碰到精灵，记得告诉他们，父神不要病急乱投医，精灵贵族都是废物，你不要再找一个人类贵族当选民啊，他也是废物啊。”
“大巴赞是精灵之父的选民？”9501对此很是有些难受，“我精灵血统不少啊，为什么父神不选我？我能丰卡拉一点颜色看看的啊！”
“你哪里能啊你。”劳尔一点不信，“西班牙贵族虽然差劲，比你们精灵贵族强多了，你别自欺欺人，我和菲利达尔一家打过交道。”
9501的反驳完全说不出来。
劳尔确实挺喜欢西班牙人的，他始终保持着“劳尔”这个非常西班牙化的名字就是一个证据。
但是这次大巴赞真是伤了他的心了。
使用离间计挑拨他和厚翅的关系也就罢了，大家立场不同，这一招玩得挺漂亮。
虽然削弱了桔虫和小蓝点之间的联系，最终获利的似乎是丰卡拉，但厚翅也确实不是人类和精灵的盟友。
但是接下来的发挥就太糟糕了，现在丰卡拉毁灭了方达、厚翅，那整个位面肯定是要完蛋的，暗日、风暴还有精灵之父的信徒不是全完了嘛。
劳尔真的有些难受。
曾经的拉科鲁尼亚家族虽然很糟糕，不过比绿龙还是强多了。
后来的桔树总督，不论是科尔特斯还是老亚厦，都是挺不错的人。
他们对劳尔不错，一起也渡过了一些欢乐的时光，在阴凉的树叶下，一起分享果汁和果肉，劳尔很喜欢听科尔特斯说自己面斥喜欢活人祭祀的神鹰的那一段，也很喜欢老亚厦的故事。
击退了古老尊主的贤者，他曾经不大喜欢，觉得他有过于充分地利用了桔虫的嫌疑。
但是听到老亚厦述说了那些“无火熔炉”的往事，他对贤者的敬意听一次就多一次。
如果不是贤者，那“桔树”上的桔虫也要经历无火熔炉的一切。
“可惜，看来我们桔虫最终还是逃不过要过那种日子了。”
9501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团灰手正好划过。
它们又是闪避，又是用“杀生术”反击，很是艰难地干掉了一个带着银色魔纹的灰手。
所以方达觉得自己不大可能跑得了。
最终9501的脊椎断了一大半，天灵盖也被掀掉了，只有第三节以上的脊椎骨到鼻梁骨之间保留了下来，这第三节脊椎骨就是命匣，现在这骨头是最后还有魔法保护的地方了。
劳尔的肚子上也被开了一个口子。
要是逃跑的话，会比刚刚机会还要小。
丰卡拉已经吸收了厚翅的大部分力量、
现在这些丰卡拉的灰手都变得更快更强了，银色的魔纹增加了速度、强度，还增加了手的数量。
不过银色魔纹本身比刚刚方达刚死的时候已经黯淡了很多。
“丰卡拉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方达吞了？它好歹是个传奇巫妖啊。”一个传奇那么快就被吸收，劳尔极为惊讶。
银色魔纹的暗淡说明丰卡拉已经吸收、消化了大部分秘银巫妖，现在额外的速度、强度和数量都会增多，但是丰卡拉受到的自夸神力的负面影响反而会减少。
方达强度不小的灵魂，也不会干扰丰卡拉的思维。
开始和结束之间，万物聆听指引，命运经过之处，一切皆有安排。
“在之前控制方达灵魂的那些日子，丰卡拉就已经安排好了。”9501很是丧气，“方达这个家伙真太坑了，丰卡拉也没有强到那个地步，你看厚翅就难消化多哦。”
这些灰手外围还在散发一层薄薄水汽，似乎是热水沸腾之后的样子。
这应该是厚翅和它体内灰湖的残余。
这些沸腾的热水对劳尔和厚翅没有什么威胁，温度不足以伤害到他们，对丰卡拉的压力却很不小，一些灰手明显会蒸汽给消解了一部分。
被这些水蒸气碰到，劳尔和9501都能感到水中的不甘和愤怒，这是充满了灵性的水，是最不安于规划，一定要自由奔放的情感。
厚翅是不肯被吃掉的，但是...
“方达太坑了，你看那些银色。”
“嗯。”
方达积攒的那些秘银质量太好，而且还完全为丰卡拉所有，它能按照自己的需要，吸收一部分，消耗一部分。
灰手还能施展各种神术，互相支援对方。
“医疗术”、“群体熊之坚韧”甚至还有“有限祈愿术”。
丰卡拉能够保住大部分灰手，还能向尊主祈愿加快自己的消化。
“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劳尔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受死，自己走不了，但是可以让刚刚结交的朋友走啊，意义还是有的，“以后在位面碎片上碰到桔虫的话，记得帮我照顾他们。”
劳尔没有说更多细节，时间来不及了。
它奋力扇动翅膀，朝着坚信之房的房顶爬去，正面是肯定出不去的，劳尔知道房顶结构有几个弱点。
但是劳尔爬上去之后，发现在最顶层，也有好几只灰手。
丰卡拉的力量太足了。
“啥？你在说啥？你就是能飞出坚信之房，我还能跑得出桔树堡垒？现在这地方完全已经属于丰卡拉了。”9501说的话，并没有让劳尔特别意外。
“要是刚刚丰卡拉刚刚吃下厚翅的时候跑的话...也许我们还能跑掉。”劳尔说道。
“那时候也没用，这位面垮了，巫妖之神也垮了，我的命匣连五十分之一起效的可能性都没有。”9501早就明白这一点，“否则我早就让你带我跑了，肯定是我照顾你的桔虫啊， 现在只能反过来了。”
他们俩说话间，还在继续和丰卡拉战斗，又继续毁掉了几个不算深的灰色大手。
他们都知道现在逃跑已经太晚了。
“反过来什么？”
“你先给我找个机会，再像刚刚丢神像的那次一样，把我也丢到丰卡拉头上。”
“丰卡拉到处都是。”
“就是厚翅的尸体那里，密度最高地方。”
劳尔立刻开始降低高度，其实他本来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你有什么办法？”
“要是你没死，记得照顾一下我们巫妖之神的信徒，其实我们危害不大，爱吹牛当然不好，但好好管理，还是多少有些用处的，比精灵贵族，特别是火发精灵贵族强。”
劳尔正要表示赞同，他们已经被十几只灰手围拢住了。
“再见啦。”
9501大喊一声，然后切断了自己的命匣。
“再见。”
劳尔不确定自己的朋友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告别，因为鼻梁骨上的灵魂之火当即就熄灭了。
那一段闪烁着灵光的脊椎骨切开了一切阻挡的灰手，掉进了那团最大的灰色之中。
然后直直地沉了下去，灰就是灰，没有任何变化。
劳尔心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的朋友那么努力，连一点蓝色的水花都溅不出来吗？
下一秒，所有的灰手上都亮起了最亮的银光。
正在吸收厚翅，要把不接受不顺从的灵性全部湮灭的丰卡拉感受到了一阵极大的威胁。
一个强大的魔法在它体内波动了开来。
所有已经被控制住，成为它施法材料、铠甲和武器的方达残骸，突然变得不再受控制。
“给我裂！”
这是9501的声音？丰卡拉觉得不是，它听过9501的声音，和方达差不多谄媚无耻。
这也不像是凡人，因为丰卡拉听到声音能够感受到强烈的威胁。
这是方达，也是自夸者。
方达体内的所有秘银都已经被切碎，互相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但是在这魔法领域最强的领域神术，“法师裂解术”的刺激下，这些秘银都被重组了，丰卡拉的压制被大大削弱了。
“谁也不许把我和火法并列！”
虽然有很多臭毛病，要最严厉的管理才能有一些正面作用，但是自夸者毕竟是多元宇宙最强大的施法者之一。
在魔法女神失控之后，祂就是魔法领域的领导者。
这一次被丰卡拉弄得如此可悲可笑，自夸者终于是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祂的信徒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不是所有都和火法信徒那么糟糕的。
方达为了苟且偷生，灵魂和肉体都成了丰卡拉的材料。
9501用自己灵魂和残躯，做了最勇猛的反击，这一下由神明施展出来的9级神术，不仅解除了丰卡拉刚刚用方达制作的银色魔纹的效果，还把丰卡拉本身的结构都削弱了一部分。
尊主的将军，命运的代言者，并不是真正的生命，它们是“最初之地”的延伸，是一种最强的奇物。
这一下之后，丰卡拉还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是？？烫！”
它不仅控制不了丰卡拉了，厚翅体内蕴含的力量也开始反噬。
这力量比一个镇国牧师拥有得要强得多。
刚刚还游刃有余的丰卡拉突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自己体内的水。
这不仅仅是带有灵性的水，这水中灵性强度非常惊人，只是一直潜伏等待着最好的机会。
这是什么水？？
丰卡拉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吞下这团水的不凡。
它一开始以为厚翅都能驾驭自己肯定没问题，其实厚翅对水的理解在它之上，而且从大巴赞把水塞进去的时候，就不认为它能真正消化。
它们俩都受了自夸灵光的影响，吞下了致命的灰湖。
这是精灵之父对精灵的庇佑。
劳尔抓住机会，再次猛攻一只灰手，然而冒着蒸汽的灰手依然及时反攻，差点把它给捏死。
劳尔想再战，但又舍不得这个朋友给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逃跑机会。
他稍微犹豫了一秒，水蒸气又大体上稳定了下来，灰手们依然可怖狰狞，随时能够压缩他。
“你先走！”
劳尔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刹那间，他还以为是9501，这里好久没有前天声音了。
但是下一秒，他看清了，这是一团带着雷电闪烁的灰云发出的声音。
是卡茶达克。
它的状态不是最好，颜色稀薄，还拉着好长的尾迹，为了能够及时赶到，风暴将军的强度不大够。
“丰卡拉不行了，毁灭他！”
劳尔对着风暴将军大吼，同时猛扑另一个灰手。
...
朝着桔树堡垒走出了几步，大巴赞和莱罗就明显领先，戴文德尔和其他精灵走得又碎又慢。
“算了，我们俩去就行了，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了。”莱罗觉得精灵们八成是怂了了，“他们失去了大部分等级，应该还有一些寿命，再多要，他们就坚持不住了。”
然而就在此时大巴赞嘴里感到很痛，就像是不小心喝了开水的感觉，地面上到处喷出的热气也同时变得更加激烈。
他渐渐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过去。
这时候，戴文德尔元老追了上来。
他走得很艰难，而且嘴角还有好几个水泡，也像是被烫伤了。
“你只剩下1级牧师等级了？”大巴赞的问题让戴文德尔元老当然是非常不爽了。
“只有1级，而且我走不动了。”戴文德尔元老的情绪变得比之前要不稳定得多，“但是我可不是要当懦夫...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刚刚他就很是自怨自艾，说位面毁灭都是自己的错。
“我们是有些走不动了。”
“腿像是灌了银啊。”
“但是你这家伙如果要当逃兵，那就是你自己是懦夫，不要甩到我的头上来，我们可是已经把灰湖都给了你们，结果你们没用好。”
其他精灵对于大巴赞和莱罗就没有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