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给它上状态。”
听到这话厚翅没有多少恐惧，只是非常愤怒。
虽然因为被卡茶达克牵制而无法转身，但是厚翅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是大巴赞的声音。
这个愚蠢的人类和厚翅进行过徒劳无益的谈判，是真的愚蠢，那时候局势已经非常明显，那就是控制了自夸巫妖的尊主将军将会赢得一切。
厚翅现在已经决心要尽可能地吸收灰湖，然后想办法得到古老尊主的指引，它既然距离半神也不远，也有资格给尊主当一条走狗了吧。
它在和丰卡拉、方达稍微较量之后，就知道打下去是赢不了的，而那些愚蠢的人类、精灵，在和尊主的部下打了那么多次之后，都看不出局面已经无可挽回了。
火发精灵是彻底的废物不用说，表现最差。
风暴信徒尝试和厚翅合作是因为当时还以为它是桔虫，这个种族和风暴的关系是很深厚的，在卡茶达克发现厚翅实际上是小蓝点，桔虫内部的组织已经因为它的存在而分化之后，风暴信徒始终坚持以自己的立场为主。
当然桔虫们虫也差不多，那个同样愚蠢的劳尔居然以为自己会为了虚幻的同族之情，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压缩了吧？即使没压缩也没意义了，丰卡拉在压缩方达的过程中，稍微分出一点力量，就能把本来就实力不足的劳尔彻底压缩。
肉体留着，精神也会彻底绝望，从此以后劳尔一定就是一个接受顺从，对将军唯命是从的行尸走肉，就像护水使者一样，会把自己、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种族统统献给古老尊主。
这对厚翅来说不是问题，它已经没有家族和种族了，吸收灰湖成为半神之后，连自己也不再完全是自己。
没啥可担心的，就是和古老尊主周旋着呗。
在“大银矿”的所有种族中，最让厚翅感到可惜的就是，信仰暗日的人类。
巴赞夫人纵横种族，账本开阖，打下了让厚翅极为惊心又极为羡慕的基础，它在“无火熔炉”的时候一直认为精灵是这个位面的统治力量，其次是自夸者教会，但是经过被控制的吉罗内斯提供信息，他才知道其实精灵的统治早就是没有基础的了。
“给它上状态！”
“好的。”
说话的是达菲特，风暴巫妖施展了好几个魔法。
厚翅已经做好了全力激发自己身上红宝石剑鞘的准备。
死亡一指如果出自达菲特这种核心位阶的死灵系法师，对于任何没有免疫一切即死效果奇物的存在来说，这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厚翅身上虽然有贝都尼斯下的重注，还有刚刚吸收来的半个灰湖，也有超过百分之十的几率会直接完蛋。
百分之十几，厚翅会直接完蛋。
如果单纯考虑比率的话，对施法者并不够好，如果敌人很多的情况下，甚至于完全不值得一搏，你只有百分之十机会干掉敌人啊。
但是对于受术者来说，这个比例实在是太高了，谁会赌一赌十分之一的糟糕运气？
至少厚翅这种马上要成为半神的伟大存在是不会赌的。
然而厚翅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冲击，反而身上多了好几种...正面状态？？
增加智力、体质...更加奇异的是一个“防护法术”？！
这个8级防护系魔法应该是达菲特的最强魔法之一，可以让受术者得到一定的法术抗性，也就是受到任何魔法的时候都有一定机会让魔法不起效，不是靠身体或者精神扛住，而是魔法本身被消解。
这难道不该用在自己身上？？？
厚翅无法理解眼下的情况，以至于和卡茶达克争夺灰湖的过程中都落了一点下风，进度在六七成之间被卡住了。
后面的这些水，很难抢啊。
风暴巫妖失控了！
一定是被那个人类贵族气疯了。
虽然答案很是离奇，但是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那就是正确答案了。
厚翅想了想，觉得还是符合逻辑的。
大巴赞真是太无能了。
他的继母和弟弟曾经在“大银矿”有多少基础啊。
精灵的各种基层机构都名存实亡，完全是外包给自夸巫妖和人类，前者是靠着变成巫妖的精灵作为联络，后者就是实力了。
巴赞夫人可不仅帮吉罗内斯一个精灵制造了血统证书，还有各级法师、牧师的实力证明，担保文件，出生记录，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巴赞夫人出品的文书。
这东西在有些范围内，甚至比真正的精灵文书还好使，互相看到之后，就知道是自己人，都是“巴赞党”啊。
所以大巴赞受到精灵和叛变暗日信徒的猛烈夹击，被彻底流放也是合情合理的，精灵高层中，还是有一些在半心半疑地工作的，比如阿克斯内利乌德斯。
甚至大巴赞知道精灵之父某种意义上也参与了反击，当然不是直接指挥啥的，但是阿克斯内利乌德斯的反击，祂绝不会反对，大巴赞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
因为毫无疑问，背靠术士皇族的巴赞们对精灵一大威胁，巴赞夫人挖精灵墙脚，精灵反击，一点毛病没有哇。
‘然而他们互相撕咬，终究是败在了丰卡拉和我的手上。’
先是吉罗内斯忙于制作催化剂，以至于精神力状态极差，被小蓝点趁虚而入，以至于巴赞家族势力无法作为抗击邪魔的中流砥柱。
巴赞夫人和她的丈夫在“大银矿”苦心经营最终引起了精灵的反击，虽然部分原因是贤者和小巴赞的行动激发了“家”那边对巴赞家族的敌意，但精灵这边的敌意也是真实存在的。
随后贤者和小巴赞猛烈反击，很快就遏制了精灵的进一步行动，巴赞家族在这里拥有的势力还保存了一些下来，特别是物资，比之人类的“家”也不逊色多少。
这些物资本来可以用到更好的地方，但是都被他们的傻儿子浪费了，相当一部分被用在了拉拢精灵，获取信任上，这是精灵为什么会把灰湖交给人类的一大基础，另一部分则交给了桔虫，这些物资让厚翅能够在关键时刻控制住桔虫，带走了最宝贵的部分战斗力，不过还是有一部分被抛弃了，想到那些珍贵的反邪恶法阵最终落在了桔树堡垒，厚翅的心都有些微微作痛，这些反正都是莱罗精心制作，吸收了自夸者和精灵两家之长，达到了极高的魔法和艺术水平。
尽管只拿到这些法阵一小会，厚翅对于无法带走这些东西都痛彻心扉了，费了无穷心力制作出这一切的莱罗，积攒出这些物资的巴赞夫人那真是不知道要痛到什么地步去了。
但是咋办呢，人类没有办法洗刷儿子的思想，只能让大巴赞这么个蠢货胡搞。
又没有能力，又喜欢装，你始终看着桔树堡垒的方向，能看出个啥？能把丰卡拉看死，还是能把方达看活？
‘还差不多了，给我上状态？是诅咒，还是什么削弱我魔法抗性之类的东西？这时候就硬干我，朝我脑袋上砸不就行了！’
所以厚翅听到大巴赞在装模作样地对达菲特下令时候，真的是非常不爽，虽然敌人是蠢货对它不是坏事，但是这样的装就是谁都讨厌的了。
它对大巴赞太不屑了。
“你不是手上有威力无比，能把杀猪精灵这样的强敌也一下干掉的流黄棍吗？你砸厚翅啊！你砸他啊！”正在喊叫的是吉罗内斯，他也受不了大巴赞了，“桔树堡垒已经完了，这个位面也完了，古老尊主赢了，我们对抗不了，这个结果已经定了，我们只能接受，但是别让这个叛徒也那么得意啊！要不是它前前后后一直捣乱，你们人类和精灵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厚翅和吉罗内斯都不知道流黄棍的特性，并不知道这武器在对抗精灵以外的敌人时虽然作为核心位阶的基本强度还是有的，但并没有那么神异。
不过大巴赞加入攻击确实是可以干掉厚翅的。
从它因为受到自夸灵光影响，想要独吞灰湖，放弃其他小蓝点支持开始，厚翅的命运其实就完全不在它自己的手上了。
只不过看上去大巴赞受到自夸灵光的影响更大。
“真没想到巴赞夫人英雄一世，居然没有提前把你这个废物给干掉，她和巴赞主教就是太善良了。”吉罗内斯的话让大巴赞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动了一下，这话要是被巴赞夫人听到绝对会认为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她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都要干掉吉罗内斯，但不是为了她受到的侮辱，而是因为吉罗内斯还骂小巴赞。
“唉！”
发出长叹的是菲利达尔一家子。
“你这种废物不应该信仰暗日，你和我当交友就对了嘛。”
吐槽的是老夫人，和她当交友就是她对一个人最大的侮辱了。
不过大巴赞还是忍住了，始终没有回头，他必须要集中精力到极点，才能看清楚桔树堡垒的情况。
戴文德尔元老也想要说什么，然而他的身体忽然微微颤抖，然后祖传的黑色袍子忽然腐朽老化，一条一条地碎到了地上，就像是一件有千年历史的袍子该有的样子。
这件柔滑光洁的黑色袍子上，有用金银两色的线条刻画着精灵之父打败兽人之神的场景，现在上面的精灵之父和兽人之神浮在空中半秒，一阵光华闪过，然后彻底消失。
只留下一个身材消瘦，光着腚的精灵。
堂堂精灵帝国元老，万年名门戴文德尔家族的族长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除了外面的法袍，内衬的衣服也是很不错的奇物，不过这都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了。
再加上最近和火发信徒们虽然不算触及灵魂，但也足够深入交流带来的影响，这位长老也就没有在祖传的宝贝袍子里面再穿什么东西。
戴文德尔元老当然是极为惊骇，但是曝光的不体面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是能够每日激发1次“治疗致命伤”，3次“治疗重伤”，6次治疗“中伤”，无限使用“治疗轻伤”，还额外增加对兽人、半兽人伤害的宝贝啊。
不久之前，他同样传承自古代英雄，能大大增加周围三十尺精灵的士气，还增加极多对精灵交涉能力的帽子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除了传承自祖先的奇物都消失了，他因为位面提升，领导精灵而增加的牧师等级也猛烈下降。
短短几秒钟，所有的2级以上的神术位统统消失了。
戴文德尔元老又变成了那个只会1级神术的骗子牧师，只不过这一次，他施展骗术的奇物已经没有了。
这个场景让厚翅的压力一下子大为缩小，因为所有的精灵、人类乃至都感到了极大的警惕和担心。
所有人都在互相警惕，菲利达尔一家盯着吉罗内斯，吉罗内斯盯着莱罗，莱罗看向大巴赞。
反正人人都没有攻击厚翅。
“注意看光，树上的光。”
就在此时，大巴赞则听到了一个遥远模糊，但是悠扬无波，绝不会被忽略的声音。
这是精灵之父在对他说话。
戴文德尔家族虽然一直不怎么给力，还出了好些个猛抽流黄晶和火发酮的败类，但是元老总算是把祖传的宝贝守住了。
这些宝贝让精灵之父能给大巴赞说几句话。
大巴赞并不接受“大银矿”已经完了，顺从尊主会发起一波大顺风攻势的结果，他也有不接受不顺从的资本。
戴文德尔元老的帽子就是精灵之父告诉大巴赞，他得到了极为敏锐的感知，还有惊人的权限。
就像在人类的“家”里，真选教皇有特殊的地位，能够模糊地感受到位面变化，引导位面碎片的融入一样。
精灵总督多多少少也有这个能力。
大巴赞的位阶远远不如真选教皇，精灵之父在这个位面的力量也大大衰退，但是这个权限还是祂可以决定的。
直到有真正的传奇出现。
主位面就是能容纳传奇，能够稳定俘获c级次位面，让其运转在自己轨道上的世界。
一旦有了传奇，那这个位面就是传奇的主场。
大巴赞紧紧盯着桔树，其实不是在看着这座已经沦陷的堡垒，而是在观察方达的情况。
大巴赞的感知告诉他，这是重点，但是他一直没有足够注意桔树本身...
得到了精灵之父的提醒，他才看到桔树虽然在垮塌，但是光芒却和自夸灵光融合在了一起。
丰卡拉不仅要献祭方达，还要把桔树堡垒也交出去啊。
不能再等了。
“就是现在。”
大巴赞喊道。
“厚翅阁下，我有一个极好的条件要给你。”
一直沉默地和厚翅对抗的卡茶达克说话了。
“什么条件？”厚翅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强取灰湖了，七八成就是极限，这足够它成为最强的传奇，但剩下的那点是它成为半神的关键。
“只要你愿意交出桔树的位面碎片，我就把剩下的灰湖都给你。”卡茶达克的要价不算低，但是厚翅几乎是立刻就决定答应。
“好，我们互相交换。”它立刻释放出体内那根有一定种出新桔树的树杈。
而剩下的灰湖也果然朝着它涌入。
“卡茶达克，你在干什么？！”
“该死的人类要出卖我们！”
“这点树枝，养不了我们大家，水是关键！”
“没有水，桔树是起不来的，养不活的！”
卡茶达克的操作让精灵们都惊骇至极，这明显不合算的买卖啊。
再加上之前戴文德尔元老身体的崩溃，所有精灵都觉得自己是被坑了啊。
而达菲特和方达动了起来，他们朝着桔树堡垒前进了。
这又让精灵和厚翅都很困惑。
“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卡茶达克忽然冷笑一声，这让厚翅心中警铃大作，“虽然很危险，但确实是一个机会，不要像贝都尼斯那样错过了，对抗命运，可不能拖延，而是要立刻开始行动，这对你不完全是坏事。”
厚翅没有回应，它观察四周，搜索可能的危机。
但是哪里都看不到，而灰湖还在继续涌入，已经有九成了。
“我最了解我的那些同僚们了，它们拿了贝都尼斯的好处，也不会不向压缩与绝望之魔报告，祂只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机会。”卡茶达克继续说了下去，“早一天不接受压缩，早一天不接受命运，就早一天真正活着，在命运的面前，拖延是最糟糕的事情，去奋勇战斗，总是有一线生机的，而且就算失败了，那也是站着死，哪怕宇宙也难逃一死，既然总要死，那怎么死才是重要的。”
“你胡说八道些啥啊！”
厚翅得到了几乎全部的灰湖，成为传奇存在，只要稍微多一点时间，成为半神也是顺理成章。
“那我先走了。”
卡茶达克看了一眼厚翅身后，然后腾起而走。
厚翅连忙转身，然而却没有看到大巴赞，反而看到了一个很是颓唐的巫妖和一个笼罩天地的将军。
它回到了不久前被它抛弃的桔树爆裂，在最不想见到强敌的时候，和丰卡拉来了一个脸贴脸。
上次大巴赞要找他的会谈，其实就是要给它来个标记。
啊啊啊！
怪不得卡茶达克要给它鼓舞士气了...对上大将军和秘银巫妖，那必须要有不接受不顺从命运的决心才有可能幸存啊。
...
大巴赞吁了一口气，然后和卡茶达克一起跑向了桔树堡垒。
在厚翅的位置上，有一个正在慢慢消散的红色大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