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属南意大利,那不勒斯城,巴赞安神剂作坊。
小小亚厦推开大门,然后脱下了外套,这外套上面有好些个防护邪恶和强化守序的法阵,不过现在这上面的法阵破损得一塌糊涂,小小亚厦的手臂和脸上还有不少伤口,显然是被锐器划过。
他从自己的靴子里拿出了一个淡灰色的桔子,相比伤痕累累的小小亚厦,这桔子上面却没有任何缺损,就连最细微的划痕都没有,显然这桔子得到了很是小心的保护。
一个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学徒很是殷勤地走了过来,接过他的外套,然后放到了线边上的一个水池里。
这水池里的水颜色清明透亮,还散发着让人放松的气味,这是一池子中坚安神剂。
“亚厦阁下,你这桔子也要放安神剂里面泡一泡。”
“不,桔子不能泡。”
“亚厦阁下,这是你自己定的规定啊,所有外来物资进入实验室,都要用安神剂洗。”
“...”
小小亚厦显然是有点为难,他不确定自己好不容易从“桔树”弄来的这个桔子用安神剂洗过会不会失效。
他身上的伤势是来自位面冒险。
“你的外套怎么破了那么多洞?是这雨有腐蚀性??”这位学徒拿到外套之后,立刻不再关注桔子了,然后他看到了小小亚厦脸上和身上的伤口,“你...亚厦阁下你...”
宽大明亮的工作间里本来还有一些交谈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除了原液流动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窗户上正在落下雨滴,雨滴砸在玻璃上,爆开成比绯红还要艳丽一些,更加妖艳的水花。
安神剂水池就是为了清洗去除这些东西。
大量火发信徒死在了加纳利群岛,还有一些夺船而逃,他们带回了西班牙背信弃义的消息,其中大巴赞带着西班牙士兵趁着他们来到了加纳利主岛休息,放松戒备的时候发起突袭。
他要么是皇帝的刽子手,要么投靠了压缩和绝望之魔。
杀死眼看着要移民到新大陆,期待着崭新开始的火发信徒,确实能够得到很大的绝望。
而选择在半封闭的船上和岛屿上动手,似乎也暗合压缩的奥义。
然后那不勒斯城就下起了这妖艳的雨水。
这雨会让人不承认君主和父亲,要求最彻底的自由。
整个西班牙都是如此,但那不勒斯这里的情况据说是最严重的,南意大利人对于来自瑞士山区的西班牙国王本来就是忠诚最少的,在这雨水的刺激下,那不勒斯城内外到处都是起义和骚动。
不久前,巴赞夫人的手下中就发生了破坏生产,袭击工友的行动。
生产线附近的几个法师和学徒也都纷纷转了过来,他们手上还拿着施法材料,走廊里的阴影中,还有一个也许两个游荡者也瞄准了小小亚厦的后背,准备攻击他的肾脏...
“我支持皇帝对南意大利的主权,支持贤者同邪魔的战斗,支持由上帝或者宏愿骑士证明的合法婚姻。”小小亚厦知道对方的担心,用标准而平静的语气说了一段话,“自由恋爱和合法婚姻并不冲突,将二者对立的想法是幼稚的。”
“呼,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学徒和暗影中的游荡者都松了一口气,小小亚厦一个不错的管理者,他管理的这条生产线上,请假相对其他线是最好请的,为了让员工能够休息,他总是尽可能多地顶上工作。
小小亚厦点点头,然后直接走上了楼梯,一路直上到了巴赞夫人的办公室。
沿途的守卫和防御法阵都没有激发,小小亚厦知道巴赞夫人已经知道自己上来了。
这位镇国女牧师戴着纯紫牧师官,纯紫神官袍,纯紫的权杖和戒指,镇定自若地坐在一个纯紫色的十字架前面,一个那不勒斯城里的重要人物正在亲吻她的戒指,然后告辞离开。
“巴赞家族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皇帝和贤者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安心工作,不要瞎担心,事情很快就会得到澄清的。”
“是的,是的,我完全相信皇帝和贤者,相信巴赞侯爵,一点疑虑都没有,那些卑鄙无耻的中伤和毫无根据的谣言,我不看不听不相信!”
大巴赞消失在了加纳利群岛,这对于皇帝和巴赞夫人极其糟糕,让他们无法完全信任对方,恶化了他们本来就非常不利的形势。
虽然巴赞夫人明面上坚持火发信徒主动发起了攻击,暗地里在皇帝面前攻击艾尔总督,但是这一切都不够有说服力。
还有一些大巴赞部下,亲眼见到他和老艾尔一起友好地协商如何对付火发信徒。
巴赞夫人现在时刻都是冠冕堂皇,每个沾到了更加妖艳的绯红之雨的那不勒斯人,都需要她的安抚和威吓。
如果能够团结队伍当然是最好,但哪怕效果不够完美,也不至于有人敢当面冲巴赞夫人,在她面前畅所欲言。
这个客人说的就是假话,她也能得到一点暗日之力。
送走了前一个客人,巴赞夫人挥手示意小小亚厦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
小小亚厦坐定,深深地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沙发里,这个姿势让他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突然垮下来。
从“桔树”一路回来,他已经走了太远。
“我出了远门,没有见到大巴赞。”
“殿下你的丈夫和继子都没有消息。”
“‘桔树’上正在发绯红洪灾,很多也火发桔虫在叛乱,局势整体很糟糕,但桔虫王目前没有还没有背叛,我爷爷和他的伙伴们,也绝不愿意回到压缩与绝望之魔的统治下,他们还为我找到了一个能提供帮助的桔子。”
巴赞夫人点点头,并没有太多失望。
大巴赞和小小亚厦是位面冒险的伙伴,如果后者在位面冒险中有好消息,
一定不是这个精神状态。
而“桔树”的情况也不算意外,这个次位面现在遮挡着那不勒斯地区呢,这里这幅样子,那个次位面肯定更惨啊。
“这么说我的继子确实是死了,被老艾尔害死了,他不会背叛皇帝和贤者。”巴赞夫人对小小亚厦说道,“我相信你的爷爷会需要一些支援,我已经安排了...”
“不一定,殿下。”小小亚厦说道。
“?!”巴赞夫人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她只是例行表达立场,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
“我和大巴赞一起经历了许多冒险,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小小亚厦比任何人都信赖大巴赞,“至少在见到他的尸体前,我不会放弃他,我的爷爷给了我这个。”
巴赞夫人接过小小亚厦递过来的灰色桔子,她感受到了一种“回归”,作为暗日的镇国牧师,她能看透事物的本质。
“我爷爷告诉我,这个桔子也许可以把属于大巴赞的东西,送到他的身边。”小小亚厦的爷爷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这个,他努力把自己爷爷和亲朋满脸绯红雨水的样子赶出自己的脑海,“我不需要消耗额外的物资,只是我身上没有大巴赞的东西了,他曾经给了我很多卷轴和药水,这些东西用这个桔子能送回去,但是现在这些物资...我都消耗掉了。”
没有大巴赞,小小亚厦知道自己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他还要试一试,在此之后,他大概就得去救爷爷和“桔树”了。
但是当时的情况下,爷爷为了这个桔子又和一些桔虫大战,他残留的一些物资必须得留下啊。
“我想巴赞夫人你这里,会不会有一些大巴赞的东西?”小小亚厦问道。
巴赞夫人陷入了沉默,她肯定希望大巴赞能够活着出现,现在她给自己儿子规划的路线已经完全是暗日教会方向的,大巴赞的爵位对她几乎没有吸引力了。
但是巴赞夫人很是为难,因为她这里确实没有大巴赞的东西啊,他一个精锐游侠不可能给自己的镇国牧师继母什么物资啊。
“我儿子那里应该有,你去他的房间找找。”
巴赞夫人最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小巴赞经常说自己的哥哥给了他一些宝贝,让妈妈不要乱动。
小小亚厦立刻起身,一点也不耽误地就去了小巴赞的房间。
...
莱罗的学徒在粉末的飘洒中,已经全部失去了精灵的外形。
这一幕摧毁了莱罗的心防,挖出了它藏在心底的悔恨和绝望。
完了,我完了。
我有罪,我害了父神。
完了,父神也完了。
面对着艰难困境,莱罗没有亚厦祖孙百分之一的坚定。
咕巫妖的脑袋被流黄按住,这位邪魔牧师一手拿着短棍从莱罗的眼睛插进它的脑壳,一手按住后脑勺猛烈发力。
无数的悔恨和自责凝聚成了实质的流动黄晶。
吸入这晶体能够让吸食者暂时忘掉自责,把责任甩给其他人,如果和吸食者内心的自责是相关的,那效果会更好。
“你也知道自己享受过精灵的义务制教育,应该回报社会啊。”
“你也知道自己应该努力工作,冥想可耻啊!”
“你也知道自己愧对父神啊!”
流黄手中的莱罗脑袋已经扭曲变形,上面的黄色晶体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危险。
随着冰中邪魔的暴露,祂也不掩饰自己和尊主的关系了,这种压缩的加工手法,能够制作出最好的流黄晶。
每一个精灵在内心深处,都会有对精灵帝国落到这一步的一些自责。
能力越大,悔恨就越深。
悔恨越深,流黄就越强。
“你是罪精!”
流黄的怒吼声中,双手发力,要把莱罗的脑袋彻底压缩。
完成了这个仪式,他就该成为镇国啦,而这次制作出的流黄晶,大概能让父神五指中的某一指也彻底堕落吧。
想到这里,流黄不由狞笑着更加加力到棍子上...棍子的黄色病态而期待,这时冰中王子的眼神。
这个九层地狱的一层之主的关注已经凝聚到了莱罗的脑袋上。
整个坟墓中的乐霜精,不论是堕落很久的还是刚刚沦陷的,此时都在尖叫发狂,他们冷到了极点,他们爽到了极点。
流黄当然是所有乐霜精中最冷,最爽的,他正期待着自己给精灵之父一个可怕重创的未来。
不论是乐霜精、莱罗抑或者是半死的人类游侠,都不可能阻挡得了这一切了。
尤其是人类游侠的表情最是可笑,他一边哭,一边喊着自己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弟弟,对不起皇帝,对不起贤者。
这家伙还说什么自己不支持疯狂之剑,呵呵,等会再好好压缩他的内心。
就在这时,流黄忽然感到一阵颤抖,他的手上一阵剧痛。
他的棍子插到了手上,被他完全控制的莱罗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陛下??”
流黄立刻感到大事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莱罗就在刚刚自己挖出来的小坑中,一点也不隐蔽,但就是这么点距离,它离开了祭祀的中心。
满心也是悔恨的
船长标记还能正常工作,脸上还有泪痕的大巴赞只能确定这一点,他确实是满心的悔恨懊恼,甚至有一些绝望。
好在他的坚持最终得到了胜利,新的希望已经被激发出来了。
此时冰中王子的锐利目光,钻进了流黄的内心,这个邪魔可不会对自己的走狗有太多的耐心。
流黄的灵魂迅速瓦解崩溃,直接散落在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