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陈海峰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的恢复奖金制度。
尽可能地用其他名义，给厂里的职工多发一些补贴。
胡向阳可倒好，不但说服上面的厂长，书记，各部门的主任，科长。
下调到县机械厂工作之际，又搞来了商品经营许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胡向阳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道：“陈海峰同志，你也看见了，我这个大老粗，没什么能耐，唯一能搞到的，只有这份销售许可。”
“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满脑子都是点子，我想青山日用品厂以后生产的商品，不仅有方便筷子，必然还会有其他的商品。”
“要是走正常渠道在国内销售，中间的流程有多麻烦，想必你也知道一些。”
胡向阳的意思是两方进行一种全新的合作，陈海峰提供销售方案，机械厂提供设备。
集中两家的优势实力，进行新的商品生产。
越过供销社和商店等部门，自己定价，自己向外销售。
若是有其他工厂的负责人在场，听到二人口中的对话，一定会认定他们不是疯子，就是投机倒把分子。
计划经济最明显的体现便是统购统销。
工业和计划经济部门负责制定销售计划，调拨生产资料。
打个简单的比方。
最近结婚人数增加，急需三转一响中的某一种。
持续不断地向供销社提意见，希望供销社尽快满足老百姓生活需求。
这种情况下，供销社的负责人将市场的消费需求，整理成报告，汇报给上级部门。
这是必要流程，也是跳不过去的环节。
即使生产三转一响的工厂，全部在供销社隔壁。
供销社负责人也没权利向工厂直接下达采购订单。
申请交上去后，有关部门会连同其他的相关部门，进行讨论研究。
制定采购和生产等计划。
综合当地老百姓对三转一响的需求，其中一个主管部门向生产三转一响的工厂下达任务。
按照任务数量进行生产。
生产完毕，物资部门用略微高于生产价的价格，进行全部收购。
运送到物资部门仓库。
根据制定好的调拨时间，分发给供销社，商店。
其中，又涉及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有关部门给工厂制定的生产时间是固定的。
即便工厂提前八个月完成，商品也必须在物资部门的仓库，待满四个月。
时间刚刚好，才能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调拨。
少一天不行，提前一天同样也不行。
一长串流程走下来，短的一年八个月。
长的两三年都有可能。
有结婚需求的市民，恐怕孩子都一两岁了。
如今，胡向阳公开向陈海峰许诺。
种种复杂环节全部被跳过去。
县机械厂能够在厂区，或者其他被允许进行商业活动的地区，设置经销点对外进行销售。
也可以直接联系供销社和市里的百货商店。
总而言之，避开了计划下拨部门和物资管理部门。
自主权力得到了空前的解放。
陈海峰顿了顿说道：“胡厂长，你需要我给你们厂，提供几样新商品？”
到了关键时刻，胡向阳没有任何迟疑，竖起两根手指，说道：“起码不能少于两件。”
“种类不限，只要能把经济搞上去，什么商品都行。”
“陈海峰同志，你多次去过县机械厂，觉得县机械厂现在最应该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听出胡向阳有教自己的意思，陈海峰想都不想地说道：“当然是生产设备。”
“对，就是生产设备！看到老掉牙的机床，我恨不得把它们全都给扔了。”
胡向阳没好气地说道：“机床是怎么回事，你清楚，方书记清楚，我同样也清楚。”
“堂堂县机械厂，用的是人家淘汰不用的报废机床，要不是碰到你，那些机床现在还在仓库里养老。”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县机械厂里的机床，全部都要被更换，而且必须在今年之内完成。”
陈海峰逐渐明白胡向阳搞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厂长，我大胆猜测，你是不是也想弄几套数控机床？”
陈海峰饶有深意道。
“想要得到数控机床，除了要拿出足够多的购买资金，还要有购买指标，你能搞到商品销售许可证，说明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肯定也能搞到进口机床指标。”
“现在，困扰你的只有一个问题。”
“钱。”
最后一个字，陈海峰和胡前进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胡向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日和你一见，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相见恨晚。”
“要将机械厂的效益搞上去，必须分三步走，第一步，生产出能够在国内销售的商品，快速回流一笔资金。”
“有了资金，还有底气更换老掉牙的机床设备，向上面申请指标，购买数控机床。”
“有了数控机床，才能生产出符合国际标准的先进商品，进行全方面的创汇。”
距离胡向阳调到机械厂，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胡向阳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门心思搞调研。
市县重点扶持县机械厂，试图将县机械厂打造成当地具有规模的市属工业企业。
与部属企业滨机厂一较长短。
想法不错，但是路走错了。
拼的是什么？
拼的是实力。
用老掉牙的落后机床和滨机厂的数控机床比，刚刚走上擂台线，县机械厂已经输了。
另外。
机械厂缺乏足够的资金回流渠道。
等上面调拨资金，等于是靠天吃饭。
市里经济情况良好，县机械厂得到的拨款会一分不放。
一旦市里经济受到影响，又或者国家风向改变，一步步地给国有企业断粮。
机械厂被捧得多高，摔下来就有多疼。
放弃靠天吃饭的想法，自己想办法先把路走出来。
练好内功。
先从更换设备开始。
陈海峰说道：“胡厂长说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一个额外的条件。”
“我提供技术，县机械厂负责生产，所需生产材料我来负责想办法，销售出去的资金，除了上缴给有关部门的数额，剩余资金，日用品厂和你们县机械厂进行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