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后院。
苏枫手扶门框,佝偻身子望向冯寡妇扭着丰臀的背影。
为了支走对方,他可耗费不少口舌。
话说回来,别看介娘们是个寡妇,勾人心魂的本事倒不小。
难怪前身与之酣战时,常会累倒在那对白腻上。
看着冯寡妇迈出铺子后,牛大低声在老马耳边嘀咕了句:“掌柜的今儿速度有点快呀……”
老马随即斥责道:“夯货,嘴上没个把门的。”
牛大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县城里谁不知道自家掌柜跟这寡妇之间的烂事。
许是出了铺门的冯寡妇听到些什么,回身宛然笑道:“牛大兄弟,赶明儿给你说房媳妇可好?”
牛大闻言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他刚准备客套两句,却见冯寡妇笑脸一冷,哼了声后扭头就走。
见状,牛大气愤地猛啐一口:“呸……骚狐狸!”
此时。
苏枫被折腾一番后也没了困意,跟着来到铺子内。
“掌柜的。”
老马赔着笑脸,暗中扯了扯牛大的衣袖,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苏枫并没当回事儿,而是好奇地开口询问:“昨晚城中出了何事?”
牛大一听他提及此事立马来了精神,接上话茬便道:“昨个夜里柳家二公子化作厉鬼来索命了,死了好些人。”
“柳家?哪个柳家?”苏枫有些不解地追问。
“就是城东的柳家。”
皱眉思索片刻后,苏枫恍然大悟。
牛大口中的柳家二公子,正是那具屠夫死尸的杀妻仇人!
柳二公子几个月前被屠夫砍死,近日屠夫也死了,现在又传出柳二公子化作厉鬼索命。
想到这里,苏枫顿时心中有些忐忑。
毕竟这方天地与前世不同,各种妖异诡谲之事层出不穷。
但是他知道,平头百姓向来喜好夸大其词,所以不可全信,“传出厉鬼索命的依据是什么?”
“您是不知道,那些个人死状极惨,肚皮被剖开后摘掉了五脏,最后还都被去了势。”牛大好似亲眼目睹般描述道。
苏枫听罢明白了传言的由头:都被去了势。
这个原因乍一听好像在理,却不经推敲。
即便是柳二公子化作厉鬼也该先找屠夫索命,可屠夫除了脑袋搬家就没别的伤痕了,区别很明显。
“死了几个人?”苏枫又问道。
“五个。”
“掌柜的。”老马这时插嘴道:“您别听牛大胡咧咧,依我看八成是城里进了妖。”
“可不是我一人这么说,大家伙都是这么认为的。”牛大语气不大乐意地反驳着。
见二人还想继续争辩,苏枫无奈摇了摇头,打断道:“衙门那边有什么结论吗?”
老马回答道:“衙门不敢擅自做主,把尸体都堆在了老庙,应是想等燕玄卫巡查归来后再做处置。”
苏枫想起城内是有个老庙,原先供奉了位佛陀。
由于青水县属北燕国领土,不知从何时起北燕开始尊崇道教,老庙便渐渐荒废了。
燕玄卫则是北燕特设组织,个个身怀武艺,主要职责是确保百姓不被妖邪袭扰。
北燕各地州县都有燕玄卫驻守,驻守数量视情况而定,且不受当地辖制。
青水县目前驻守了三名燕玄卫。
值得一提的是,前身常年混迹勾栏瓦肆,竟在偶然间与其中一名燕玄卫成了酒肉朋友。
记忆中对方曾提过,青水县内并无妖邪踪迹。
如今看来,恐有不实。
对苏枫而言只要世道安稳,做个富家翁没什么不好的。
可一旦所处环境出现动荡,那他就不得不提前做点准备了。
不过,苏枫打算等燕玄卫回来后先去探探口风,万一是他多虑了呢。
“咕咕……”
忽然,苏枫肚皮叫唤起来,一阵饥饿感随之袭来。
于是,他交代了两句后便朝街市走去。
昨晚发生的邪事,让本该热闹的街市变得十分冷清。
嗅着空气中的飘香,苏枫被吸引到一间羊汤铺子里。
“姚老哥,一碗汤、三个饼。”
“好嘞!”
低头翻着账本的姚掌柜爽快应道,可当他抬起脖子看清来人后,眉头一皱。
紧接着,他目光又扫向身侧的娇妻。
此刻,姚王氏正诧异地注视着苏枫。
感受到自家汉子的审视,她柳眉一横,极不耐烦地说道:“愣着干嘛,快去呀!”
姚掌柜瞪了苏枫一眼,朝后厨走去。
见此情形。
苏枫像是记起了什么,神色无比尴尬。
他很想扭头就走,但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因为整条街市上压根没几家食铺开门。
少顷,满脸娇羞的姚王氏径直向他走来。
“冤家,你可算想起奴家了。”
“别误会,我就是单纯来填饱肚子的。”苏枫慌忙摆手。
可能是觉得他有所顾虑,姚王氏抿着嘴抛了个媚眼,故作羞态道:“奴家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思,等那没用的家伙睡着后,奴家去寻你。”
苏枫正要解释,姚掌柜这时从后厨端着羊汤、热饼走了出来。
只听“咚”的一声。
姚掌柜把汤饼摔在食案,又一把拉上娇妻。
苏枫心情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背锅侠是做定了。
很快,他风卷残云般将汤饼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咽下去,而后扔下钱迅速逃离。
……
棺材铺外的小巷。
苏枫刚到铺门便迎面遇上一名青年男子。
男子身着甲胄、腰挎长刀,面容阴鹫、眼若饥鹰,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气。
四目相对。
苏枫稍顿一息后,眉眼带笑地快步迎了上去,道:“严大人,您不是去公干巡视了吗,何时回来的?”
眼前这人正是驻守青水县的燕玄卫之一:严森。
只见严森手扶刀柄,神情淡然道:“苏老弟,借一步说话。”
苏枫笑容微滞,征询道:“胭脂坊边喝边聊,可好?”
胭脂坊是名满青水县的妓馆,前身与严森常去厮混。
“就去你房里吧。”
“腌臜之地,恐污了大人金贵之躯。”
“无妨,走吧。”
严森不由分说地先一步走进棺材铺。
苏枫半眯着双眼跟在后头,若有所思。
以往前身与其都是在寻欢之地碰面,今日为何突然到访?
不多时。
他将严森引进卧房。
二人坐定后,严森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枫,道:“昨夜县城闹出人命,苏老弟知道吗?”
苏枫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想从对方口中了解此事,现下对方主动提及也省得拐弯抹角打听了。
“听说有五人惨死,凶手落网了吗?”
“凶手?”严森哼笑了声,反问道:“你不知道昨夜丧命的都有谁吗?”
苏枫一头雾水地默默摇头。
反观严森露出古怪神色,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桌案,道:“城东的郝财主、钱掌柜,城南的陶姓富户与赵员外家独子。”
此言一出。
苏枫微微张着嘴,脸上茫然的表情也已变为错愕。
他短暂失神后,状态又恢复如初。
其实他与那几人并不熟,可几人的妻妾就……
前身的风流债啊……
一瞬间。
苏枫内心感到惴惴不安。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整个青水县,能跟那四人同时扯上关系的只有他。
等等……
明明死了五人,可严森却只说了四人。
还有一人是谁?
突然。
没等他开口,耳边就传来了道语气冰冷的声音。
“哦对了。”
严森阴沉着脸补充道:“还有燕玄卫……范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