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姜芝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顾枫收了手机，看着楼下那抹身影，只见林与筝单腿跳着往一辆宝马车去，绕过车头去往副驾。脸上笑容明媚好看，只是……不是对着自己的。
驾驶座的人，也不知道提前掉头，让伤着腿的他多走半圈，也不知道下车给他开车门，顾枫看的心焦。
索幸安然无恙，林与筝坐上了汽车副驾，白色宝马车一下便开走了。顾枫收回目光，往楼下去，骑着他的自行车回家。
学校附近的老旧小区，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顾枫站在两个储物柜前发着呆，透过储物柜的防尘玻璃，可以一目了然地看清里头摆放的各种娃娃，款式多样，造型各异。
顾枫从包里拿出了两个新的娃娃，小心地拆开透明塑料袋，将两个娃娃放在手心，端详着自言自语道：“看来他很喜欢你们啊。真好。”
打开柜门，仔细码放进储物柜里，与一群娃娃们放在一起。看着柜子里越来越多的娃娃，顾枫感觉心里空着的那块又被填满了一些些。
狭小的客厅，两个储物柜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一，顾枫有些发愁，要是再加一个储物柜，恐怕就太挤了，可是不加，再买娃娃的话，估计就放不下了……
顾枫走到窗户边，从钱包里拿出刚从打印店印刷出来的2寸相片，专注地看着。
二层出租屋采光不好，未及傍晚，房里日光已经有些昏暗，但照片上的阳光明媚，睡着的男生沐浴着光辉，浑身白里透亮。
顾枫不由地用手指摩搓着照片里男生的脸颊，精致可爱的小脸，与记忆中的男孩轮廓相似，脑海中回荡着男孩甜甜的笑。
那句“小风，你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我好喜欢你，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宣言，仿佛还清晰地发生在昨天。
顾枫看着看着，嘴角漾开了笑容。
忽的想起那声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是绝对不会喜欢那个顾枫的”，他的笑容暗淡了下来，默默地将照片夹回了钱包。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顾枫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辰东”后接起。
“辰东，怎么了？”顾枫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
李辰东：“枫，你在哪儿呢？方便通话吗？”
“在家呢，方便。”
李辰东：“我这边已经查到姜有德在A市的动向了。”
顾枫将手机开了免提，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和课本，看了眼作业本封面上是“姜芝”的名字后，翻开：“怎么说？”
“跟你预计的差不多，东风、木页和辰风分别买入姜氏股份时，姜氏并不把我们当回事。等到后来我们三家公司先后分别持有了百分之十到十五左右的股份，他估计意识到三家公司的总公司其实都是我们辰风资本，现在估计坐不住了。”
顾枫哼笑一声，眼神冷冷的，透出的狠厉神色，不像个二十岁的少年：“都到了现在，他要是再意识不到，还坐的住，恐怕姜氏早就该易主了。”
“也是，姜有德明面上是带着女儿去A市旅游，实际是去谈合作的。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他暗地里接洽了华将资本和融通资本。”
顾枫：“华将和融通，都是A市老牌的投资公司了，有实力，从来不把我们这些新的投资公司看在眼里。”
李辰东似乎有所担心：“姜氏现在是表面还算风光的物流业火车头，拉着地产业稀烂的火车尾，你觉得，他们会给姜氏投资吗？”
顾枫一边做着作业，冷静分析道：“姜氏从事物流业多年，海陆空的运输链数一数二，在全国也是有名的，这可以算是他最值钱的核心了。
前几年不安于现状，跨界搞的那个地产投资，即便是再稀烂的火车尾，地皮也还值几个钱。
就算后期将其砍掉，剩下的整个车还是很有价值的。资本没有理由放弃。”
李辰东：“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资本也跟我们一样，想要拿下姜氏的控股权？姜有德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愿意将姜氏拱手相让呢？”
顾枫：“恐怕现在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了，前几年房价上涨势头大好，姜有德为了在房地产市场分到一杯羹，抵押了一部分个人自持股份和企业固定资产。
虽然还是姜氏第一大股东，但是他手里实际持股估计也就百分之四十多。
他重金投资，接连拍了下了港城、五周、旭惠等好几个城市的地皮，说是要打造姜氏出品新型生态圈。
如今房价腰斩，姜氏股价也下跌，再加上近期行情不乐观，他恐怕很难再从银行贷到款了。
投了那么多钱，又出现资金链危机，如今盖到一半的那些楼，对他来说无异于长在重要部位的毒瘤，天天在吸收他的血。割又舍不得，一刀下去连筋带肉，相当于直接将几十亿砸水里。
他既没钱回购股份，保持住第一大股东的绝对控股权，又不敢轻易卖掉股份股回笼资金，填补地产投资的资金链。
毕竟，我们实际掌握了姜氏这么多股份，他要是再卖，那无异于直接将姜氏送到我们手上。可是不卖，就他现在的情况，估计也拖不过两个月。
是钝刀子割肉，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继续收购，直到姜氏落入我们手里。还是垂死挣扎喘口气，说服外地资本控股入驻，让出一部分自主权共同经营。
对于他来说，选择后者，是他唯一的出路。”
李辰东：“说的也是。我们这些年精心布局，陆陆续续高卖低买囤积资金，又在低位低仓进场，目前，辰风资本已经收购了市面上百分之四十的姜氏股份，而且手头资金充足。
按你说的，姜有德手上估计也就四十多股份，本来我觉得我们稳赢了。这要是外地资本入驻帮助控股姜氏，我们的计划岂不是……”
顾枫：“拿下姜氏不过时间问题，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眼看到手的鸭子……”
“飞不了，华将和融创是业内老牌有实力的，但是前几年投资好几个大项目，虽然账面上收益过得去，但是按照我的计算，实际在那些项目上亏损不小。如今经济形势不好，各路资本对姜氏这样规模的项目，基本会持观望态度。再说船大不好掉头，他们不见得还有这魄力。”
李辰东闻言，心中安慰了不少，自嘲道：“那倒也是，别的资本手上项目多，资金分散，恐怕也就咱俩有这执念，哪怕亏钱All in，也要集中火力把姜氏搞到手吧。”
“咱们辰风资本虽然名气小，没有华将和融通的名声，到底也是做风投的投资公司，资本逐利，哪能做亏本生意。韬光养晦那么多年，要相信自己的实力。根据我的计算预测，咱们入场时机合适，亏不了的。”顾枫自信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辰东笑道：“我信你，就你这过目不忘的记性，和超强的计算能力，堪比电脑，也是没谁了。盼了这么多年，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姜有德在我面前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嗯。会的，这一天，不会等太久的。”顾枫不知道是在对李辰东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李辰东听到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对了，你在干嘛呢？”
“帮姜大小姐做作业。”
“啊？在家还做作业？你一个陪读的好学生人设，需要做到这份上吗？”
“这出戏一天不落下帷幕，台上的演员怎么能轻易卸妆。”
“这么多年，被姜芝呼来唤去，难为你了。”
“知己知彼，才能提高胜算。毕竟这场局，我们输不起，不能有一点差池。”
“是啊，蛰伏这么多年，希望我们能早日成功，携手阳光下。”
顾枫挂掉电话，转头看向窗外，外头天色已经黑了。
放学的小孩子楼上楼下的跑吵吵嚷嚷，饭菜的香味从窗户飘了进来，只有台灯的光，照着他有些饥肠辘辘的影子。
在黑暗里那么多年，还要多久，才能真正走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