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总会有难以承受之重,但既然活着,还是要向前看。
莫老擦干眼泪,冲着张恒躬身行礼。
“小老儿莫忘川,拜谢恩公。”
“使不得,使不得。莫老快快请起,勿要折煞小子。”
张恒慌忙将莫老扶起。
二人重新落座。
“刚才,让小友见笑了。”
“我那闺女名叫莫子彩,她娘死的早,是我一手带大的。
前些年我带她来到这里,看着她结婚生女,一家人和和美美,倒也别无他求。
......
谁曾想,如今这岁数还遭此横祸。
竟连彩儿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空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我是福薄之人呐。”
或投缘,或解释,亦或是倾诉。
莫老语气低沉的讲述着。
张恒静静的听完,颇有些感同身受在其中。
“莫老,不必过分伤感。您老还有莫离。”
“是啊,离儿。”
莫老嘴中喃喃说着,起身来到门口望向院子。
张恒跟着站起,立在身旁。
“不...这样玩。要...要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离儿真聪明。”
“嘻嘻,爷爷...也夸我。”
楚菀和莫离玩的倒是投缘,远远看去,就和母女一般。
莫老默默的看着,恍如昨日。
良久...
“菀儿。”
“哎~”
楚菀听了召唤,来到跟前。
“将你那锦帕法器给我。”
“啊?”
“哦...”
楚菀慢吞吞的从储物袋中掏出锦帕,略微迟疑了下,还是将其递到张恒手中。
嘴上嘟囔道:
“平旦时分那仨恶人,一个炼气三层、一个炼气四层、一个炼气五层。
咱们也是九死一生换来的。明明答应给我了,却还要走,真是的。”
张恒白了她一眼。
“去陪离儿玩儿吧。”
楚菀怏怏而去。
张恒转头将锦帕递向莫忘川。
“莫老,这方锦帕是令爱遗物。如今将其物归原主,也好留个念想。”
莫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只见其没有丝毫做作,满脸只有真诚。
“刚才夫人所说,那三名歹人的修为?”
“确实如此。那瘦猴修士与中年书生与您老在事务堂登记的信息相比,都提升了一层修为。那名恶汉虽未突破,但借着这方帕子,却也险些让我们夫妻俩吃了大亏。”
“嘶~”
张恒、楚菀的修为,早在进门时,莫忘川便已了然。
虽然两人修为不低,这少年甚至修为与自己相当。
但毕竟太过年轻了。
面对穷凶极恶,斗法经验用脚指头想都是极其丰富的三名凶徒,竟然能战而胜之?
而且,听这意思,那炼气三层的恶汉还是御使锦帕行那偷袭之法。
这法器锦帕,莫老再熟悉不过。
乃是自己专门托人为彩儿打造,最擅长隐匿行踪。
面对实力相当的对手的同时,徒遭如此卑鄙手段,若是换了自己,能躲过去吗?
等等,还有。
刚才那女娃所说的,平旦时分??
满打满算,到现在才两个时辰啊。
看这两人全须全尾、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是毫发无伤???
天啊,饶是我这一年来无问世事,这...这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不,绝无可能。
这二人一定是大宗天骄弟子无疑了。
也只有那些名门贵阀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弟子。
莫忘川没有去接那锦帕,而是继续问道:
“刚才老朽光顾着自己,却是失礼的很。还未请教,小友出身哪座仙宗?日后若是路过,也好亲自登门拜谢。”
“莫老不必客气。我哪是什么仙宗子弟,就是一介散修罢了。”
“散修?”
莫忘川脱口而出,察觉不对,急忙解释。
“小友,老朽没别的意思。只是...”
“也罢。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不敢跟莫老矫情。我们夫妻二人之前确实不是散修,只是如今已经被宗门除名。现在就在李家雾灵峰落脚,与散修无二,故而方才有此一说。”
被宗门除名?
以莫忘川的阅历,自然能看出张恒所言非虚。
可...
可望着眼前之人。
年纪轻轻便有炼气六层修为;
只言片语的斗法描述中,其心智也定当沉稳睿智;
进门丝毫未提报酬之事,还要将收缴的法器归还于我,如此德行也是上上之选。
什么样的宗门,会将这等人物逐出宗门?
御兽宗?
不可能。
他们那些所谓的年轻才俊自己见过,断无眼前之人的风采。
那会是哪个宗门呢?
算了,不去想它。
总之,哪个宗门将此等人物除名,哪个宗门就是煞笔。
天大的煞笔。
所幸我自己不是。
这等潜渊之龙,还是多多结交为妙。
莫忘川心念至此,将张恒托着锦帕的手推了回去。
“小友高义,老朽佩服。这锦帕虽是彩儿之物,但也是小友生死搏杀得来的战利品。我辈修仙中人,规矩自是不能破的。再说,我看尊夫人很是喜爱,便更不能行那强人所难之事。”
张恒还要再推脱。
莫忘川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小友莫再推辞。
说实话,刚才看着她与离儿嬉闹的模样,真如彩儿在世一般。
我这外孙女,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之后跟着我这糟老头子,见的人少,还真没见她对谁能像这个样子。”
闻听此言,张恒只得识趣的收下。
“你倒是娶了一位聪慧、持家的好娘子啊。”
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羞的张恒满脸通红。
这菀儿,哪儿哪儿都好,偏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刚才交还锦帕的那些小心思,又岂能瞒过这等老人家?
不过转念又想,这种事儿,确实菀儿说出来妥当些。
而且,她也不曾了解其中缘由,完全是怕自己脑子一热、心肠一软,干那费力讨不到好处的事儿。
“哈哈。无伤大雅,无伤大雅。这么看来,连脾气都与我家彩儿有几分相似呢。”
进得门来,莫忘川还是第一次如此爽朗的大笑。
“小友,按之前说好的。这储物袋里,装着我全部身家。”
“里面有丹炉一座。虽是下品法器,但价值可比一般的中品法器还要珍贵。”
“还有凝刻了三道法禁的下品法器‘云隐剑’一把。
灵石三百块,精气丹三整瓶。
其它不值钱的就不拿来献丑了。
就这些,你拿着。”
“啊~这...这些太多了。
丹炉法器乃是您老安身之本,我是万万不会要的。
法器嘛,原本我是没有。
可之前那中年书生模样的贼人所用‘青锋剑’也是三道法禁之物,如今已被我所得。
话说回来,我二人此番前来,全为了却莫老遗憾,不曾奢求回报。”
之前斗法,那名中年书生竟使着顶级下品法器?
而这小子,空手?
本来拿出这些个家当,莫忘川多少还是有些自得的。
毕竟,这么多年积攒下来,加之自己炼丹师的身份,在同阶修士中足以自傲。
可此刻,那些自得却碎了满地。
“小友这说的哪里话。我莫忘川岂是知恩不报、背信弃义之人?”
“莫老,不是那意思。只是......”
屋子里,气氛逐渐紧张。
这一老一少撕吧起来。
一个想要全给,
另一个想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