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礼本想在后台闲聊几句就跟白桦和师姐宋南今一起回家的。没想到白桦不知道怎么，突然说有事就要走，连师姐也被沈诺截胡，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也被楚星阳拽着走出了场馆。
“你等等，我跟师姐住一起，我俩要一起回家的，我在这等她。”程晚礼对着楚星阳刚刚的自作主张表示抗议。
“你没看到沈诺拽着你师姐说话，我看一时半会是说不完了，别当电灯泡了。”楚星阳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脸笑意地对着程晚礼说。
“他俩又不认识，说什么？”程晚礼不以为然，但身体已经自觉地跟着楚星阳走了出来。
“不知道，我认识沈诺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多说什么话。道歉吧，可能他觉得演唱会现场给全场送签名照，不足以表达他的歉意。”
“他送全场签名照，是为了跟我师姐道歉？”
“他没说，但我猜应该是吧，他台上那些话反正之前从来没说过。”
程晚礼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果然是大明星大手笔，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这层原因。倒也的确，自己的心思，毕竟也没在沈诺身上。
“大明星真是会啊。那我更得等我师姐了，我师姐这么善良单纯，万一他要花言巧语欺负我师姐怎么办？”
“安心啦，以我对沈诺的了解，他要跟你师姐独处，说不定比你师姐还紧张呢。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相信我。”
程晚礼将信将疑，想着等她到家要是师姐还没回来再打电话给她。就这样，她双手环住楚星阳给她的外套，跟着楚星阳漫无目的地在马路边走着。两人看着夜晚道路两旁的夜景，都没有再说话。程晚礼刻意放慢自己的脚步，走在他稍微靠后的位置，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的背影看。说起来，从前程晚礼很少能看他的背影。小时候都是自己自顾自走在前面，楚星阳自然地在身后跟着她。她说的每句话不一定都能有楚星阳的回应，但回头来，不管走了多久，楚星阳却一直都紧紧跟着。如今时过境迁，程晚礼这才认真看着他的背影，原来他的肩膀这么宽，看起来那么可靠。可惜这种注视又无法持续太久，两个人就又走到了一个水平线上，说不准是被楚星阳发现后刻意跟着放慢了脚步，还是程晚礼又心虚走快几步遮掩自己偷看的心思。
“冷不冷，冷了就把外套穿上吧。”楚星阳问道。
“不冷。”程晚礼想也不想就开口了，“感觉你变了好多。”
“哪里变了？”不知为何，听到程晚礼这样说，楚星阳的脸上反而出现了稍显紧张的神情，被漆黑的夜色吃掉了好多，但还是被程晚礼的眼神捕捉到了。
“你紧张什么？变老了呗。”其实更想说他变得温柔了，变活泼了，变得会关心人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还是你聪明，连我变老了都发现了。”楚星阳无奈瞥了她一眼，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度在意，有些懊恼。
程晚礼跟着笑了出来，这种故意找他茬寻开心的对话，二人再熟悉不过。一时间仿佛穿越回了几年前，过往的这些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两个人还只是上学的高中生，对方仍然待在自己身边，从没离开过。一个玩笑让两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一阵欢笑中，两人走到过街天桥上，默契地停了下来，站在高处看着脚下来往的车辆，看着更远方灯火通明的市区，程晚礼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刚才谁允许你叫我晚晚来着？”
“干嘛，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叫你晚晚吗？”面对程晚礼的突然发难，楚星阳却显得有些心虚。
程晚礼记得上学的时候，楚星阳每次都是一脸严肃的叫自己大名，每次都吓得她以为做错了什么事，关系好了之后也还是一样。直到有一次程晚礼实在忍不住对着他抗议，能不能换个名字叫，叫晚晚，晚礼，叫礼礼都行，显得没这么正式。结果说了好几次，楚星阳每一次都是低头不说话，追问得急了就说这些名字太肉麻了叫不出口。后来上了初中高中，依然还是叫大名，要不就是什么都不叫，连名字也省了。
“以前我好说歹说求你叫你也不领情，现在倒是叫得熟练。”
楚星阳欲言又止，耍无赖起来，“怎么了我现在领情了也不晚吧，我就叫，晚晚，晚晚，晚晚！”
这一招是程晚礼没见过的，从前他从来不会这样耍贱，从来都只有被调侃的份，最多时间长了，也练了一副不鸣则已，一鸣毒舌的好口才。像现在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第一次见。程晚礼看着他，他也看着程晚礼，一声声的“晚晚”从他嘴里叫出来，显得暧昧了许多，两个人的脸都有些泛红。
“你真的变了。”程晚礼转头看向远处，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她不知想起来什么，神色开始落寞，“但我也变了，人本来就是在不断改变的。”
“变就变了，变了你也是程晚礼，我也是楚星阳。”
听到楚星阳这句话，程晚礼的眼神看向远方偌大的F市，突然绷不住地哭了。
“当时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妈想让我出国……我心情也很差，但那时候你也挺忙的，朋友也挺多的……我的前程问题我应该自己决定，后来我就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世界突然就变了，什么都变了，真的好不开心……”
程晚礼哭的突然，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说了些没头没尾的话。楚星阳吓了一跳，忙着找纸巾给她擦泪，努力听着她混着眼泪说出来的话，希望能抓住她难过的原因。楚星阳抓着重点字词就问，程晚礼一边哭一遍答。就这样两个人问了几个来回，楚星阳才终于搞清了，原来她是在说当初高中毕业出国的事情，并没有那次见面时说的“自己成绩不好，走的匆忙”那么简单。
“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你从小心里就藏不住话，别挣扎了，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