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以为这事已经掀篇了。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李浩然才气呼呼地跑来找他算账。
不用说,肯定是石头那家伙想看笑话,把他给点醒的。
否则,以李浩然那不拘小节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记那么久。
可他又怎么会如石头所愿,见李浩然冲过来,大呼冤枉:“浩然,你讲这话,凭良心啊!我啥时候拐着弯骂你了。”
“你没骂?刚才......”李浩然满脸怒容,正要说出事情的经过,却见水生和铁柱饶有兴趣地围了上来。
顿时,他闭口不谈。
见浩然这副模样,水生满眼期待,催促道:“说啊!快说啊!怎么回事?”
“嗯呢~阿龙是怎么拐着弯骂你的,细嗦。”
“关你俩啥事?”李浩然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刚才已经被石头笑话半天了,他可不想再多两个人。
可没走几步,就听水生向肖元龙问道:“阿龙,说啊?你和浩然两个发生啥事了?”
又蓦然扭过头盯着肖元龙,用一副你敢说他就敢上来拼命的样子。
李浩然好不容易才退走,肖元龙自然不想再把他招回来,连忙举起手讨饶:“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用得着问的那么清楚!”
“小心惹毛了他,跑过来找你俩单挑。”
水生嘁了一声,“这海上也忒无聊了,我还想着听个热闹解解闷,结果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玩这个……”
肖元龙有些无语:“在船上有半小时么,你就喊着无聊。那你以前跟人出海,在海上漂的十天半个月是怎么过?也有热闹给你解闷?”
“那倒没有。”水生挑了一块干燥的甲板坐下,双手后撑,抬头仰天:“第一次在海上飘的时候,除了干活,闲得时候就跟人家打牌,一连十多天,打的我都快吐了。”
“第二次,没打牌,但是熬的我哟……几乎是掰着指头过来的。这次去县城,也是抱着找其他活干的心思,但没想到,人家一听我是乡下来的,愣是没正眼瞧。”
“说什么一个泥腿子,还妄想当城里人,给我气的……艹。”
肖元龙听了,没觉得什么不妥。
毕竟在后世那个相当发达的现代社会,还有这样的人存在,更遑论现在。
城里人的倨傲,他们是褪不下的。
肖云龙劝道:“我看你还是待在家好好打鱼吧,等过两年政策宽松了,可以出去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你说投机倒把?”水生听了,脑袋甩的跟拨浪鼓似的:“你是嫌我死的不够早吗?”
肖元龙:“……”
一直神游的铁柱突然笑了起来:“水生是被吓到了!”
“哦?”肖元龙瞬间来了兴致:“怎么回事?细嗦。”
铁柱朝水生看了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笑道。“我们昨天之所以大早上回来,就是前一天在街上碰到有解放卡车拉着犯罪的人游街示众。听说这些人就是犯了投机倒把罪,等游完街,就会被拉去打靶。”
肖元龙恍然,随后又有些疑惑的看着水生:“你之前就起了做生意的心思?”
水生点头:“我也不能一直这样混着呀!既然找不到工作就想着去做点小生意,谁知道人家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场游行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水生有些失落。
眼看他大哥,二哥日子都过的风生水起,他也该为自己未来有所考虑。
可他又实在受不了海上枯燥的生活......
铁柱见水生一副发愁的模样,建议道:“不行你跟我去天水码头打零工吧,虽然钱少,但是热闹,正对你这心思。”
天水码头是天水镇上靠海的一处大码头,特意建造出来专供大型渔船停靠。
不像他们瓦屋村码头,只是被公社时期前辈们带领下开辟出来的临时避风港,后来边干边建才形成如今的规模。
虽然天水码头归属天水镇,但它却离县城比较近,究其原因,不过是方便运输罢了。
后来随着船只增多,各类相关的海产工厂聚集,一时间,人来人往,船来船去,极为热闹。
也因此诞生了不少零工的机会。
闲暇时,不少村镇居民会去天水码头打零工、搬货。
铁柱就是其中之一。
水生长叹口气,没有接话,显然他并不满足总是打零工的生活。
肖元龙倒是知道这种形势随着改革春风的到来,会越变越好,投机倒把的罪名,也会随着时代湮灭。
但是他又不能拍着胸口保证,说,水生去干吧!时代的风口就要来临,你会飞起来的。
那不妥妥神经病嘛!
而且他也不理解水生的心思,作为一个没钱没势没背景,更没知识的四无青年,老是一个劲的往外跑干嘛!
当牛马吗?
前世,那种日子他是过的够够的。
不像在渔村,悠闲舒适,闲时遛狗,忙时捕鱼。
多爽啊!
反正这辈子他算是跟大海杠上了。
不过见发小沮丧的模样,他也不忍心,于是隐晦劝道“你暂且忍忍!说不定以后又能做生意呢,那时候你就不用觉得渔村生活难熬了。”
“但愿如此吧!”
铁柱撇撇嘴,他就看不上水生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跟人出海的工作多好啊!
一天三、四块钱,不像他在码头打零工,一天一块两块,有时候甚至几毛。
要不是没人找他出海,他会打零工?
还难熬?干啥不难熬啊!
肖元龙见水生态度消极,有心劝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船头突然传来李浩然打招呼的声音,“三叔伯,你这是在黑水涧打渔了?”
三人听到黑水涧打渔,立马朝船头跑去,就见不远处的三叔伯正划着舢板徐徐而来。
“对,我在黑水涧那逛逛,你们这是出海?”
“是啊!您老收获如何?”
“啥收获啊!也就搞了一顿吃食。”
“......”
李浩然见三叔伯说话遮掩,也没继续追问,伸着头打量一番,才目送他离开。
而后激动对为围过来的三人说道:“好家伙,十多只青花蟹,还有一些鳐鱼,可惜其他的没看清......”
“看来黑水涧也没多少海货啊?”水生咂咂嘴,满脸失望。
“那,回去?”铁柱满脸不甘心,早知道他就不起哄,去撞那个万一了,结果害大家白跑一趟。
石头走过来时,听到这番话,叫道:“开什么玩笑,老子大老远跑来,连洞都没进,你让我退缩?”
“况且这种结果咱们事先不是考虑到了,赶紧走,赶紧走,就算老子这趟逮到一只虾蛄,也非要看看阿龙这俩货抓到大黄鱼的地方长什么样。”
“你说呢,阿龙,阿龙......”
石头喊两声,见肖元龙没反应,有些奇怪的朝他看去。
只见肖元龙正眯着眼,朝大海深处张望,时而蹙眉,时而凝思。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石头有些好奇,顺着肖元龙视线望去,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隐约有十几只尖锐的背脊划过水面......
“这,卧槽,他妈%$^*#?#,鱼啊!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