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小船随波摇曳，龚毅很快陷入沉睡。昨晚没睡好的觉，此刻正好补上。
到达楚阁时，那里已经人来人往，看起来好不热闹。
“我们尽欢楼不是白天休息，晚上工作吗？”
“楚阁不同，这里的公子都是两班倒，分白班和夜班。”
“哦。”龚毅看着身边成双成对的人，心里直打鼓，唯恐有人又来搭她肩头。
“毅公子别紧张，楚阁的恩客很好相处。”春花随口安慰两句，带着龚毅和笙司往楼上走去。
楚阁有五层楼，新人练习场所在四楼，这里琴棋书画，一应俱全。
春花将龚毅带到中厅，一位白衣男子正在调试琴弦。他长得很瘦，五官清俊，埋首弹奏间，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看起来不惹半分烟火气。
只见他抬头扫了眼龚毅，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是新来的毅公子？”
“是，洛教习。”春花抢先作答，向龚毅介绍，“这位是您以后的教习先生，洛子秋洛教习。”
“洛教习好，我叫龚毅。”
“倒是个知趣的。”洛子秋点头，右手往旁边一指，“你坐这儿，辰时上课，酉时下课。”
“那吃饭时间呢？”
洛子秋摇头，“看你表现。”
龚毅态度愈发恭谨，不听话就没饭吃，这是个狠人呐。
落座后，龚毅环视四周，共有六张桌子，除了自己，其余皆空。
“他们早已上完我的课，正在棋艺室自修。”洛子秋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龚毅刚要开口询问，对方便给了答案。
“洛教习，您是如何知晓，我想问您这件事？”
“想了解一个人想法，并不是光靠耳听。对方的小动作、微表情所透露出的特质，才是我们首先要掌握的。”
“可是，您刚才背对我在抚琴，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表情啊？”
“我既已知你的性子，自然能预判你会问什么问题。”
龚毅支着下巴看洛子秋，心里不服气，不过是猜测罢了，瞎猫撞上死耗子也是有的。
接下来，洛子秋的教学方法非常奇特，他让龚毅随意做一个表情，由他来猜她在想什么，而他总能一毫不差地猜出来。
猜到最后，龚毅把脸埋在桌下，再也不敢抬头，“洛教习，您这是什么妖法，我可不能再让您猜了，否则我什么隐私都没了。”
“我并未使用妖法，而是你不会隐藏心思，半点遮掩也没有。”洛子秋微微一哂，“教了这么多年学生，你算是我见过最没心机的人。”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你再猜的。”
洛子秋挑眉，“你打算以后上课，都把脸藏桌子里？”
“我有些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你知道的。”
“比如你认为自己是女子？比如你随时想着逃跑？”
“！”龚毅浑身一激灵，顿觉小命休矣。
洛子秋没好气地摇头，“你不会以为没人看出你的小心思吧？”
“我有这么明显？”龚毅将脸抬起来，眼里满是惊惶，这才出门多久啊，她还没开始找师兄们呢，难道就要死了吗？
“第一课：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只要是不能说的秘密，就算对方把真相讲出来，你也不能承认。”洛子秋将食指放在唇边，微笑，“只要不承认，便有转圜余地。”
“好的。”龚毅捂住嘴。
“好了，今天的课便上到这里，你自去喜欢的地方待着。”
龚毅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发现浑身冷汗，双腿也有点软，“教习，请允许我再坐一会儿，我现在站不起来。”
“就这点出息。”洛子秋轻哼一声，继续低头弹琴。
只听琴声铮铮，犹如冰泉流过山间，又似寒烟笼罩湖水，寂静中透出无限冷意。
龚毅将心法运转到极致，方能勉强御寒。心中再次惊叹，尽欢楼内元婴多如狗，随便拎出一个小厮仆人，都是金丹起步，她还有机会逃出去吗？眼前的洛教习似乎修为已在元婴之上。
“可是，若逃不出去……”龚毅长叹一声，低头看一眼扁平的胸部，师父，我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