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阁后院,重新换上店小二衣服的李乾道,走进庖厨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主楼。
走进主楼,大厅内早已宾客满坐,弄文骚客,起舞歌女好不快活。
直到那朝思暮想的蓝色身影出现在大厅内,李乾道忐忑的心方才平复。
“这位爷,您是住店还是寻乐?”负责接待他的小二将不良帅引至客桌旁坐下。
摘下斗笠,不良帅从怀中掏出五两金锭,面无表情道:“住店。”
看到桌上的金子,店小二心头一喜,急忙找来老鸨,将不良帅带进上好的客房。
望着不良帅上楼的背影,躲在角落暗中观察的李乾道按耐住心中兴奋,跟着忙活了起来。
另一边,打听到不良帅来到长安的章五郎,坐在车厢内拿着一幅画像冷笑不语。
安乐阁内,不良帅到来的这几日,每日都会来到后院定风水。
离开客房的时间相对较长,也唯有这个时间,是动手偷走不死药的最佳时机。
一连观察两日,距离与樊巧儿二女约定的时间愈来愈近,
李乾道终于是选择动手,假借打扫之名潜入不良帅居住的客房。
走进客房,他紧张的环视四周,终于是看到那只放在铜盆里头的旱龟。
走进柜台前,李乾道从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纸张,将龟壳上刻着的不死药方拓印。
“我记得这旱龟也是一味药材,以固精养血的药材喂养,成年后方才可以入药。”
收好拓印的药方,犹豫片刻的李乾道,还是选择放下旱龟。
这培养旱龟的方法,自己知晓,也就没必要将它偷走。
若是窃去,反而会引起难以预料的麻烦。
达成第一个目的,李乾道内心窃喜,转身便离开客房。
就在他拉开房间的刹那,一道陌生的身影踌躇在门外不动。
见此一幕,李乾道并未选择隐藏,如今自己有一层店小二的身份,若是躲躲藏藏,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索性他调整好情绪,拉开房门,靠在门上的女子重心不稳跄踉倒地。
“哎哟!疼死老娘了。”
摔在他跟前的女子穿着一身凉快的袒胸裙,李乾道并不认识她。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吩咐我上楼给这房间的爷收拾东西,没注意姑娘站外头,您可别记恨小的。”
怯懦的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李乾道低着头,说话时透着一股惶恐之意。
将她搀扶起身,后者却不领情,嫌弃的甩开他的手。
“打扫?我看你是见这位爷出手阔绰,来偷东西吧!”
青衣女子倒打一靶的功夫着实了得,仅凭一句话便将李乾道的举动,扭曲成把柄。
这若是换作寻常人家,还真就给她拿捏了。
可她不知的是,眼前的店小二却不是一般人。
“小的哪敢呐!莫姑娘特意交代过,让小的照顾好房间里头的旱龟,小的刚喂完龟。”
说罢,弯着腰的李乾道抱着一试的心态,指着旱龟的位置解释。
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旱龟果然趴在盆中。
眼前女子眉头微挑,她脸上惊喜的表情,却也证实了李乾道心中猜想。
想来这女子多半是,章五郎那妖人安排的扒手。
——“看来那妖人也到长安了,如此也好,就让他去承受大帅的怒火,自己接着做透明人。”
“那旱龟身上可有刻字?”见李乾道接触过旱龟,女子收起眼底的贪婪,冷声问他。
“小的并未留意,好像是……刻着有,但小的不识字,认不得写的什么,姑娘为何问起这个?”
李乾道故作疑惑的询问,令眼前女子心头一紧,顿时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喝斥他。
“哪来这么多事?我到此自然是伺候那位爷侍寝的,没事就赶紧滚,小心我告诉妈妈,扣你工钱!”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佝着身子的李乾道,装出一副惊恐的嘴脸,快步跑出客房。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适才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女子,嘴角浮现贪婪的笑容。
离开客人居住的楼层,达成目的的李乾道自然不想逗留。
哪怕明知此地即将沦为屠宰场,他亦不会大发善心去救一群必死之人。
他悄悄来到后院店小二居住的房间外,眼看四下无人。
他刚想翻墙离开,却听见墙外传来士兵交谈的声音。
——“该死!看来那章五郎已经安排人手围住了安乐阁,这下只能趁乱逃出去了。”
得知章五郎已经安排人手提前围住安乐阁,李乾道转身躲进店小二居住的房间静待时机。
安乐阁主楼内,一位俊美白皙的男子,走进大厅。
他目的清晰,并未理会上前招呼的店小二,带着李显走上三楼雅间。
回到客房,不良帅来到柜台前,看着盆中旱龟眉宇微动并未言语。
他拿起旱龟瞧了一眼,龟甲腹部一丝黝黑的墨色,引得他浅笑一声,看着好似讥讽之意。
放下旱龟,他独自一人盘腿坐在茶桌上,脑海中回放着李淳风遇刺时的画面。
“李兄若心无挂碍,断然不会借假死之计远离朝堂,如此更不会游山收徒……”
那人相貌似曾相识,似乎在哪见过……。
不停回想着那张脸庞,坐在茶桌上的不良帅眉头紧蹙,隐约想起些许。
“太宗?”喃喃一句,不良帅顿时骇然!
那张脸与太宗实在相似,再加上李淳风对他的态度,
显得颇为亲近,难不成当年假死另有其因?
沿着这条思绪深思,不良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若那人真是太宗之子,没理由活过百年仍如此年轻。
除非……他也曾服下了不死药……。
“可当初不死药一经出世,李兄便极为抗拒,若非太宗陛下亲命,他又岂会出……!”
哐当!
手中茶盖摔落在地,不良帅瞳孔剧震!
想到什么的他,嘴角浮现苦涩的笑容。
“李兄,你何至于此……。”
不良帅眼眶变得湿润,虽然仅是猜测,但他内心仍变得酸楚。
终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自诩看破生死,道破天机的身外之人,临死前仍对世间留有眷念。
“呵,真龙蜉蝣一念间,能否渡过此劫,且看你孰强孰弱了。”
走下茶桌,不良帅一改颓废,重新沏上一壶茶水独自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