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叮咛!
一阵筷子敲击的声音,伴随着好吃二字回响在客厅内。
桌上摆放的盘子只剩一个鸡头与鸡屁股,以及夹杂膻味的几块猪肉。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一大桶白米饭,已是被掏空。
地主之谊的牛娃爹娘二人看得龇牙咧嘴,心疼得不行,
这也太能吃了。
除此之外,周围还站着村长与其他村民。
无一例外。
他们的目光皆投在大快朵颐的李乾道身上。
噔!
重重放下手中的木碗,李乾道意犹未尽的抹了把嘴。
“没有酱油的情况下,还能做出下得去口的菜,手艺不错!”
“吃饱了?”放下手中的温酒,李淳风没有注意酱油二字,
抹了下胡须上的酒渍,美美的咂巴嘴问他。
“嗯,活过来了。”看着桌上的一干二净的菜肴,李乾道对这唐朝的伙食,还算满意。
只是盐味总带着一股苦涩。
但一想到此地偏僻,山路崎岖,村民皆是普通百姓。
这点瑕疵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您把饭钱和酒钱一块结了,这可是陈二狗一家三口,一月的开销,老夫可买不起。”
说完。
李淳风闭上双目,面带微笑抬手抚须,便不再理会李乾道。
似乎想看看,百年过去,这太宗之子,是否如当年那般仗势欺人。
“给钱?我……我哪有钱?”听到要收钱,李乾道懵了。
上下全身摸遍也找不到一个铜板。
直到从怀中摸到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拿了出来。
只见金色的令牌上刻着九条惟妙惟肖的五爪金龙,中间更是刻着一个醒目的李字。
“哟吼!还是金子做的令牌。”见此金牌李乾道眼前一亮,饭钱有着落了。
瞥一眼陈二狗一家,他笑着向厨房走去。
“我也不小气,你们等着,这就去切下一角给你抵饭钱,”
与他不同的是。
见他手中金光闪烁的令牌,围观的村民吓得是脸色煞白。
这哪是什么饭桶啊,分明是天老爷啊!
这金色龙纹,除了皇室御用,民间私铸可是杀头的罪。
可想而知,他李乾道是何许人。
念及于此。
老村长为首的众村民,当即朝庖厨的方向纷纷跪下。
“草民叩见天老爷!”
走进庖厨,听到客厅传来的声响,李乾道先是疑惑,
直到他低头再次看见手中的令牌,才意识到它代表着什么。
拍了下额头,他转身走了出来。
“你们不必如此,起来,来,快起来,我不是什么天老爷。”
快步走到村长跟前,将他搀扶起来,李乾道显然不适应,别人对自己磕头行礼。
“不不不!别弄脏了您的手,还望天老爷恕罪,恕草民有眼无珠啊。”
村长惶恐的趴在地上,都快吓哭了,哪还敢让李乾道搀扶。
“都起来吧,殿下不会怪罪你们的。”
李淳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向李乾道的眼神充满欣慰。
不骄不躁与人温和,百年过去,心境确也变了不少。
“没错,你们快快请起,以常人那般待我便可,不必如此拘谨。”
得到李乾道的指令,老村长众人直起身子面面相觑,这才敢站起身来。
村口处,
李乾道神情无奈的回头望向送行的村民。
他们还是屡教不改的跪在地上,脸上尽是恭敬和畏惧之色,
显然对皇权,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至于饭钱,只能日后找机会补偿陈二狗一家了。
山路上,一老一少结伴而行,山间吱吱作响的蟋蟀不绝于耳。
萤火虫如坠入人间的星火点亮山路。
李乾道本想背着李淳风上山,可他老人家死活不肯。
说什么不可再行失礼之举。
“殿下将来作何打算?”李淳风步履蹒跚走的很慢,
似乎对世间的一切还有所留恋,他一步一看的望着山林间的树木花草。
“在稻村生活一段时间,给您老送终戴孝,再做其它打算。”
送终戴孝四字,令李淳风顿住脚步,百年的照料,他早已将李乾道当成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清楚,二人之间身份上的差距,以及太宗遗命,不得不收起心中情感。
他背过头,抬手抹了下眼角,兴许是风吹的,迷了眼。
“在此地生活也不错,至少能图个清净,至于戴孝一事,殿下不可作践自己。”
放下左手,习惯性的将它背在身后,能听到李乾道此话,也不枉自己百年照顾。
“百年过去物是人非,你我之间何必再分君臣之礼?您老的时日可不多了……。”
李乾道神情惆怅,他感受到李淳风的气息和内力,每时每刻都在消散,
就好似一个快要泄气的皮球。
“人终有一死,老臣这辈子活的问心无愧,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恩准。”
李淳风侧头期待的看向李乾道,后者没等他说出口,当即应下。
“但说无妨。”
“临终前,老臣想再见一见多年未见的故友,到时还望殿下舟车劳顿,载老夫一程。”
李淳风拱手低头,再次对李乾道行了个君臣之礼。
可见他对口中至交,何等眷恋与思念。
“您我之间无需君臣之别,何时去尽管……”
“等等等等!您口中的挚友难不成是……”回过神来的李乾道意识到不对劲。
而李淳风接下来的回答,也证实他心中所想:
“老臣挚友殿下曾见过,他正是大唐国师,袁天罡。”
“不去!那家伙太危险了,此时寻他,我还怎么活?谁爱去谁去。”
得知正是不良帅袁天罡,李乾道当即翻脸不认账。
若自己不是皇室后人,倒没什么必要忌惮。
可问题就出在这!
若不良帅得知自己乃太宗一脉,
他指定拉着自己另起炉灶,造武则天的反。
但仅凭他们二人哪里是武则天的对手?
虽然这个时代的不良人,武力值都挺高,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人武则天手底下起码拥兵百万!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期的大帅,貌似终日郁郁寡欢,两耳不闻朝廷之事。
嗯……只要自己不暴露身份,这事或许就不会发生。
之后……
潇洒过他个几年,等武则天驾崩,自己在出手,光复我泱泱华夏岂不近在咫尺?
到时候还学啥外语?全世界都给我学汉语去。
“殿下你!”见李乾道反悔,玲珑心的李淳风,猜出个一二笑着解释道:
“老臣向您保证,绝不在他面前,提及殿下半个字,殿下您看如何?”
“你说的啊,我可没逼你,到时候你若是出尔反尔,我立马抹脖子去下边告御状。”
李淳风刚说完,李乾道走回他身旁搀扶手臂,向着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