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不会是想死吧?
这又是吃肉又是做新衣服的,她该不会想着过完这最后几天好日子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寻死了吧?
刁大嫂越想越心惊,看看姜黎木木的表情,又看看王娴欣喜的脸蛋,深觉自己使命重大。
“妹子,你若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和嫂子说,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刁大嫂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离姜黎更近了一些,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说道。
姜黎回过神来,突然被她凑得如此近,一时有些不习惯,身体不免有些僵硬。
那厢,刁大嫂还在自顾说着,“我早就想说你了,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带着这么多孩子讨生活多不容易啊,你可倒好,自打来到咱们村子,就关起门过日子,从不跟我们打交道,你这样,让人想帮衬你一把都不成。”
“嫂子,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如今日子好过了许多,不需要帮衬了。”姜黎拽出手,暗道这个刁嫂子还是个热心肠,这是借着那碗鱼汤,想要两家的关系缓和起来,“您平日里对孩子们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这都扯到下辈子啦?看来这王寡妇果然抱着死志!
刁大嫂听到报答两个字,只觉得是姜黎要下辈子当牛做马的那种报答,再一次想歪了。
“可别!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们几个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她再次伸过来的手被姜黎不着痕迹推开,便顺势放在了姜黎的腿上,“日子总得向前看,虽说日子苦了些,可守着这些孩子多有盼头啊,咱们谁家不都是这样过的!”
“你若是有什么吃力的事情,尽管去找我家你大哥,他有的是力气,千万别跟嫂子客气!”
姜黎干笑两声,突然觉得这个刁大嫂对她热情的实在是有些过分。
往日里虽说也见面,可那也不过是她跟刁嫂子点点头笑一下便罢了。
可今天,她一进屋又是夸王娴要做媒,又是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刁大嫂平日里看着热情又能干的,不像个坏的,可人心隔肚皮,姜黎不禁有些怀疑。
她莫不是对她家有啥企图吧!
想着以前王平安刚死那会,自己在镇子上没过多久,就有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上门给他说人家劝她再嫁,找些缺胳膊少腿的歪瓜裂枣想要图谋她的家财,嘴上还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嘴脸十分可恶。
无论是再嫁,还是让王娴嫁人,对姜黎来说都是不需要考虑的事,如果刁大嫂为这这事来的话,那自己也不愿再多说了。
“不劳嫂子费心了,我现在好得很,没事的话我就不多留你了。”姜黎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那堆衣服,还好,被旧衣服盖着,倒是不会被外人看见。
刁嫂子也随着姜黎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床上堆着几件旧衣服,上边放着一把大剪刀。
王寡妇看剪刀作甚?
眼看姜黎就要起身送客,刁大嫂忙拉着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按回到凳子上,“别呀,妹子,嫂子是真心为你好,眼看就能过上好日子,你可不能想不开呀!”
“嫂子你别多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看我如今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多好,孩子们跟着我以后也再不用受罪了,我又何苦再去过那苦日子?”
嫁人有什么好的,做娇妻天天冷脸洗内裤吗?
姜黎表示现在老娘有钱有娃有力气,一点也不需要男人。
刁大嫂一听急的汗都出来了,这王寡妇不但要自己寻死,还要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见阎王!
这不行啊!自己得想个法子阻止她!
姜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刁大嫂又坐着不愿意走,两人相顾无言,姜黎只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强笑着开口问道,“嫂子,中午送去的鱼汤好喝吗?”
看着王寡妇脸上的笑,刁大嫂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正巧,王娴因着早上王岱拉虫子这件事一直憋着没敢上厕所,刚才又吃了午饭,这会实在有些憋不住,可是又不愿意看到自己拉出来的虫子,强忍着捂着肚子脸色痛苦。
而王棠......从刁大嫂进门,她就一直躺在床上睡着没动弹。
坏了!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要想全家一起寻死,那下药不是最快了!
糟了糟了,这王寡妇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实在是可恶!
那鱼汤她早就与二毛和三丫头分喝了,一滴都不剩!
“好你个王寡妇!我好心来劝你,你竟敢下药害我儿,你且等着,我跟你没完!”
姜黎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刁大嫂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蓦地从凳子上窜起来,一溜烟儿的冲回了自己家。
她有些不明所以,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鱼汤的事,这刁家嫂子怎么说她下药呢。
看到王娴捂着肚子不愿意如厕,姜黎耐心劝道,“快去吧,早晚都要拉屎的,你只闭着眼睛别看便是了。”
王娴也没辙了,只好脸色通红的去墙角的茅厕蹲下了,还不忘紧紧闭上双眼,表情十分决绝。
这个厕所......姜黎忍它很久了!
说是茅厕,不过是一个大缸埋在土里,上边搭了两块木板,然后又在此处了一个小棚子,人上茅厕的时候就踩着这两块板子上,板子时间久了还会沤糟,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掉进去。
夏天虫子苍蝇满天飞,臭味窜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姜黎是一点也不愿意在此处解决。
但是这种茅厕,秀水村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古代没有化肥,土地耕种久了肥力不足,就需要施肥,而施的这种肥料就是由粪便发酵而成的。
所以家家户户都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屎都憋着回家拉。
有时候如果家里人口少的话,肥料不够用,还需要出门去捡动物晒干的粪便回来......
镇子上还有专门收夜香的倾脚头把大粪专门拉到村子里卖。
总之就是,茅房很必要。
王娴上完茅房,鼓足勇气朝后看了一眼,也未曾看清楚什么,只知道没有像王岱那样恶心,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那厢,刁大嫂冲进家门一看,自家的女儿刁月正坐在院子里把玩手里的头花呢。
“三丫,你没事吧?”
刁月不知道她娘为啥突然没头没脑问一句这话,只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二哥呢?”
“跟王小二和王小四去河里捉鱼了,”刁月撒娇道,“娘,你给我绑头发,我要戴新头花。”
刁大嫂这才察觉到自己好像错怪了姜黎,一时有些悻悻。
等姜黎把衣服和碎布头都收好后,刁大嫂又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王娴刚从茅厕出来,她更尴尬了。
这事整的,是不是误会王寡妇了......